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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中国茶在世界市场上没有位置?
普洱茶
夏彦,美籍华人,一个完全与茶业生产不达界的人。上世纪80年代留学欧美,在中国是报社记者,在美国是计算机软件工程师。夏老师自嘲说:在中国专门码汉字,到了美国专门码代码。
在资本工业的大起大落中,夏老师混迹于投资,做自己喜欢的教育,文化交流。喝茶如命的她闲来帮助中国茶企进入美国市场,教大家喝茶,在这个过程中她越来越发现中国茶与美国市场的脱节,并对中国茶业的危状进行了反思,与大家分享。 
一个数千年的产茶大国,为什么会在世界的茶叶市场上完全没有重量?
我们知道,当英国将茶叶技术、栽培技术“盗走”后,西方在轰轰烈烈工业化、现代化、商业化、资本化。而中国从那时起却陷入了外国占领,军阀混战,内乱争斗的历史进程,就如当今的中东局势。在那时,人们日常生活的物质都是缺乏的,生活水平低下,茶叶是供不应求,所以中国茶企业没有压力,一直是按自己的传统工艺生产加工,人们也基本都是饮用茶原叶。
 
但在新生的资本主义国家里,工业化如火如荼,很快将传统形态的产品抛弃,代之的是外表美仑美奂,机器大生产与现代商业运作的产品。机器大生产将商品的价格急速下降,质量提升,性能标准,外观鲜亮。而现代商业是指产品过剩时代的商业,是利用广告造势,利用品牌诱导与洗脑,利用资金与渠道竞争的商业时代,是产品不断升级换代,拉住消费者的时代。可口可乐的成功就是广告宣传与销售战略最典型的例子。故而一个农耕国家的手工作坊的产品是难于竞争过一个高度工业化,极度商业化国家的产品的。从那时起,中国茶在世界上的销售多少都在原料阶段徘徊。
 
同样,现代商业相对应的是有一套规范的价格体系,一套规范的市场程序的市场环境,有完美的顾客服务,不断升级换代的诱惑,光鲜亮丽的包装,促使客人不断从他们那里消费的体系。所以茶在世界上的消费,也已经走出了一套完全与中国原产国无关的产品模式与消费习惯。但中国茶业对此不但没有重视,而且对这种商业模式与竞争一窍不通。当今中国可以说没有一家世界品牌的茶产品企业。茶人们太多沉浸在茶树培养,茶叶的韵味,茶艺的文化上,对产品的商道没有研究。
 
当今世界上三大最重要的非酒精饮料是:茶,咖啡与可可。而在里面大家都知道茶是最健康的,最解渴的饮料。但现在,咖啡在世界上的消费量是900多万吨,而茶叶只有300多万吨,可见茶叶的消费还大大的开发不足。中国是世界上产茶最多,品种最全面的国家,但中国的茶走不出国门;而其它产茶国的茶叶品质与茶叶品种都有限,对茶叶的生产,消费的知识认识也有限。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茶的消费还不普及。世界上广泛流行的茶是英国在19世纪从中国盗走的有限的茶叶品种与酿造技术,即在英国的殖民地印度,斯里兰卡,肯尼亚等国产的红碎茶。这些茶味道单一,口感粗燥,即便后来加了果,加了花,加了各种香精。在美国销售的无数茶完全没有茶味,只有浓烈的香料味。但它们配上牛奶,加上糖已经占领了西方人的茶观念,认为那就是茶。
 
中国现在出口到美国的茶占美国的茶市场不到3%,而且平均价格只有2美金左右一磅。这些茶不可能味道美味,质量上乘。进入中餐馆,你一坐下就有人给你端来免费的茶,它们难以下咽,甚至有股臭味;哪怕你要几美元一壶的茶,也不新鲜,不好喝。问饭馆老板,你们为什么不进点好茶?他说: 一般人哪懂茶。西人的茶已经喝不出任何茶味了,因为如此,中国餐馆,美国企业大多总是买最便宜的茶。可这么难喝的东西,人们能爱喝它吗?这些茶叶恶化着中国茶叶的形象,让人们觉得茶就是难喝,就是那么廉价,这些形象更加深了中国茶卖不出去的困境。
 
美国的大商店里,各种公共场所,卖的都是西人口味的茶,有各种品牌,但没有一个品牌是中国的。美国的茶又卖得非常便宜,这样便宜的茶不可能好喝。所以在美国市场上流通的茶大都是劣质茶,大料茶(香料味重)。中国大规模的茶厂不少是将茶原料卖给国外企业,让国外企业加工,包装,然后销到世界各地。那些世界知名的品牌,日本的茶商都是从中国进口茶基,然后又将成品茶卖回给中国,毛利几倍。星巴克也开始从中国进口茶,没有加工,贴上他们的牌子就是几倍的差价。
 
在中国市场,茶消费非常畸形,一方面是几千几万一斤的茶叶,堂皇的包装,但只是在送礼,人们消费茶的数量并不高,在世界上排名19名,究其原因是太贵了,太不规范了。你懂茶,茶叶可以几十,几百一斤,你不懂茶,茶就要几千,上万一斤。这么贵的茶,大众消费就少。随着茶的利润高昂,人们就开始做假,打农药,生产茶叶嫩芽。所以一方面是中国的好茶卖不出去,中国茶市里茶价高得让人无法消费,喝茶的年青人越来越少;国外的茶开始占领中国市场,如立顿、川宁,在中国好像是流行元素了。一面是茶叶生产企业普遍的销售困难,一面是市场里到处是西人难喝的茶。
 
于是,在中国本土,最不该被星巴克打开市场的中国成了除美国之外的第二大市场,中国人在大规模西方信息的宣传下,盲目推行西方文化,崇尚饮料,让现在中国人竟然更爱喝咖啡,喝饮料,而不是喝茶。而西方是希望中国茶没有名气,没有价格的,只有这样他们的茶产品才能更大更广的占领世界市场。你可以看到现在中国高级的四五星级酒店都要放国外的袋泡茶,哪怕茶真的不好喝,但它们看起来洋气,品质可靠,中国人还接受。
 
中国各级政府、各大茶企,都感到了中国茶销售的压力。为了帮助茶农、茶企,促进经济发展,中国各级政府常常搞大型的茶活动。大搞茶博物馆,茶文化比赛,它们总强调的是茶文化,将茶收藏、茶博物馆、茶表演搞得富丽堂皇。但茶文化代替不了优秀的茶销售、茶品牌、茶产品,更不表示那种茶好喝,价好。而且搞茶文化的投资,金钱,最终也会推高茶产品的成本。现代社会,市场为王,如果没有扩大销售,人们对茶的消费不积极,那搞茶文化的钱转嫁到茶叶身上,让人们更喝不起茶。西方就是将茶当为一种饮料,将茶标准化、简单化、平民化,而不是像中国喝“黄金”——茶的价格动辄上千上万;也不是喝文化——表演比赛。他们是实实在在销售茶,让他们的茶代替中国的茶。如果中国还没有意识到中国茶在现代商品上的落后,中国茶业将进一步失去市场,失去自己的价值。
 
 
作者: 夏彦
日期: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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