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武士身着黑色盔甲,头顶黑色盔帽,手执一把黑色尖矛,肩披釉黑斗篷,脚跨一匹黑色的骏马,奔驰在黑色中,犹如一股黑风迅冽而过,席卷着时光的分子,绝尘而去。绿男读日。然后呢?我煞有介事地睁着眼问。然后,没有然后了。绿男是标准的就这样吧的神情,仿佛千百年来的沧桑迁移,都不过是午后一杯红茶的芸香,留在记忆的深处却不显山露水。
如果从黑武纪开始划一道抛物线连接到今天,那幅景像是非常绚烂的,这不是说你能看见巍巍皑皑如群山的哥特教堂,而是你将会见到一个隐藏在各个纪元当中的异元世界。神秘的镜像,反射出文明在背面的世界。绿男不无情感地表达着如此,一如番茄酱适中的意大利面条那般,在齿间兴奋起来。
怕是要起身寻找而去吧,巡着往常的思路,我提问。大多事情可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绿男倒真是起身,不过是沏了壶茶回来,不是你想的午后红茶之辈,黑乎乎的茶水,香寡味淡,入口却是一腔的酝厚。原是普洱。莫不是在黑水普洱中能找到黑武士不成,我轻笑。没有的事,普洱淳朴润蘊,能让心肺淡静下来,心绪不乱,哪怕在黑暗中亦能睹见明亮。
话虽这段,相较而说,我更喜欢意大利面的神韵,浓郁的肉汁包裹着面身,入味之极,当然,完毕后有一杯茶将最后的味调出来,再归于淡境,实在是不错的选择。如此这般,可才是生活的真谛,我不禁如斯叹谓。
孺子不可教。绿男失望地叹息。但其实,当下仿佛是我预谋出来的情绪。我是见过黑武士的,所说的并非实体。
在一本素描绘本上,是的,仅仅是素描而已。用粗细不等的线条勾勒出来的“气物”何为“气物”,大概可解释为一种非观念上的物理性,尽管是可见盔甲、尖矛,斗篷、黑马等物状,但一切不过是气化的,模糊了边缘,添上了一抹抹的难透感,
素描绘本的出现,是一个讯号。按绿男的行事习惯,他该有所行动的,事实的本相却是,这家伙依旧温文地喝着黝黑的普洱,在随意尝品的眉宇里,倒是能读到从抬头纹与眉川纹上随着热气溢出的敬意。这不免让人狐疑,又非茶道,何至于此。我不提素描绘本一事,也断不能肯定对方是否察觉过绘本的位移,人世间的事,总不免有各怀鬼胎的时候。
如果黑世纪在眼前。大概我们还是能看到的,绿男发话着。与黑有关的东西,他说。我瞅起眼,与黑有关,黑夜?黑板?黑心?黑影?黑麦?黑发?黑眼圈?黑木耳?黑泽明?白纸黑字?我一溜嘴吐了一串出来。绿男很是不以为然,点点头,动过我的素描绘本不是?八百度的转弯,把我问得愣乎。啊?什么什么素描什么什么绘本,我底气分外不足。
是啊。绿男接着说,却是没有追问谴责的意思。黑武纪是不能以实体出现过的,相对而言,人们总是误解了黑暗,觉得黑暗势力就一定代表着负面,这真是让黑武士白白扛了几千年的冤名啊。当黑武士挥戟前征,黑暗给人以恐惧,恐惧是会带着敬畏的,只要敬畏之心起,就会格外的虔诚。黑暗的力量从来不是简浅的,只是世人没好好学习罢了。像是在为什么辩驳,又像是在惋惜。
总之黑武纪是处于时间与空间三维某个黑暗处的咯。我发表意见。这样理解也没错。绿男还是这样的调子。那当下黑武士隐藏在何方?
喝茶。绿男倒是机锋。喝茶?黝黑的茶水,大概必然也是黑武士之所在吧。回头看绿男,依然讳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