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清宫旧藏
通高13.2厘米 口径7.6厘米
紫砂内胎,圆口,方身,曲流,环柄,下承四折角条形足。器形虽为方形,但棱线自上而下微有弧度,方中有圆,设计精妙。紫砂壶外通通体髹十几层红漆,四面开光内雕刻不同的锦地花纹,正面饰松阴品茶图,背面饰高士对谈图。左右两面有杂宝花卉图案。流和柄均饰飞鹤流云纹。底髹黑漆,漆下隐约可见“时大彬造”四字竖刻楷书款。
时大彬,号少山,明代最有成就的制壶大家,作品曾多次出土于明代墓葬,上海博物馆、扬州博物馆、南京博物院等均有其作品收藏,但时大彬款的紫砂胎雕漆壶传世品仅此一件。
曾经“养在深宫人未识”的雕漆紫砂壶,身姿曼妙精致,妆容繁复华丽,仿佛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倾倒了古今藏家无数。其中,最令人魂牵梦绕的,当属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那件时大彬款雕漆紫砂壶了。
时大彬是明代的紫砂大师,他制作的紫砂壶历来被人奉为紫砂壶艺正宗,流传下来的都极为稀有珍贵,而其中将他的紫砂珍品与雕漆工艺完美结合的,留存于世的则仅此一件。此壶以紫砂为胎,外髹朱漆,壶腹部四面开光,两面雕山水人物,两面雕乐器,富贵豪迈之气咄咄逼人。
为了实现紫砂与雕漆的富贵联姻,需要采用繁复的工艺,经过天长日久的沉淀和雕琢,方能成大器。这把时大彬款雕漆紫砂壶,它的制作工序高达十几道,从设计、涂漆、描样到雕刻、磨光,每一道工序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否则就会前功尽弃。譬如涂漆,是制壶过程中最基础的一步,为了达到雕刻的要求,一般一把壶要刷150道漆,而每刷一道漆都要等到晾干才能接着刷下一道,一把壶刷到足够的厚度要耗时四个月之久。然而千辛万苦刷好的漆,却可能由于紫砂与大漆的收缩比不同,在干燥后出现漆裂、甚至脱落,这样一来,长年累月的心血也就随之化为泡影了。
即使是幸运地将漆刷到了理想的效果,真正的难关也才刚刚开始。紫砂壶形制精巧,表面多为弧面,在它上面即使是提笔作画都颇为不易。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飞刀走铲,就如同运笔行书一样,必须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稍有失手便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拿人物来说,表情是否生动,就看刻画眉眼那一刀。手起刀过,恰到好处,人物就活了。稍有闪失,画面就会变得了无生趣,不知所谓了。正因如此,要能在紫砂壶上游刃有余,运刀如运笔,没有数十年的功力和磨练是不可能的。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最令人感到苍凉寂寞的。在时大彬款雕漆紫砂壶之后,竟再也没有一件可以与之等量齐观的作品出现。数百年间,沧海桑田,明清时期雕漆工艺的鼎盛景象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壶上画面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远山近水,亭台楼阁,都已经跳出了平面的局限,细节丰富,立体感十足;画上所绘人物抛弃了传统的工笔画法,在毫厘之间刻画出人物的五官神情,生动传神;首次将大量出现在清代宫廷雕栏画栋之上,象征太平盛世的“万不断”花纹雕刻在画面的背景上。把粗梁大椽上的花纹微缩于方寸之间,刀刀相连,环环相扣,毫厘不差,雕刻技艺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