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紫砂作为民间工艺,作品上并不留有作者名款,南京出土的嘉靖年间司礼太监吴经墓中的紫砂提梁壶就无名款。到供春制作树瘿壶时,由於供春是生活在文人圈中的书僮,因而受到文人书画作品上落款的影响,而在树瘿壶把侧的壶身上用尖头工具划下了『供春』两字。这是紫砂壶上落款的雏形,到了时大彬时代,由於文人的直接介入,开始在壶底镌刻『庚戊冬日时大彬制』这种带甲子年款的欵识,到了陈鸣远时代,壶底刻款与印章款同时出现,之後渐渐只用印章而不刻欵了,一般是在壶底用姓名全称章,盖内用略小的不带姓的名章,到乾嘉年间陈曼生参与壶艺之後,壶上的欵识就不仅仅是壶工个人的了,如曼生壶的底部是钤『阿曼陀室』、『曼陀花馆』这样的陈曼生书斋名,壶把稍下及盖内钤壶工杨彭年名,壶身上镌刻书画装饰又要落上捉刀握笔的书画家名。(关于曼生壶后有详细说明)。也有个别壶工在子口(内墻)上及内底里留有印记的。此外在壶底部也有定壶人的印记及『大清乾隆年制』的年款章。
经过这次与紫砂的亲密接触,渐渐的,学过的东西有了用武之地,木工讲究造型落落大方、轮廓周正,块面平整,起线清晰流畅,转折、接合处天衣无缝,看得舒服,用得舒心。紫砂壶同样是造型端庄、古朴大方、线条流畅,同属手工艺,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相同之处,眼和手,不同还在于悟性,相同在都用材料完成一件作品,由粗到精,不同在木工工艺只能做减法,有大到小,即俗话“长木匠”。而用紫泥做壶,有减有加,随意性、可塑性强,果能千奇万状,韵味十足,学做壶得益于几年的木工生活,任何用材料经手工艺制作而成物件,器皿,均可称为工艺品,也是心、手合一创造的一种美。一张红木台子,一套紫砂茶具,你会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红木台子呈现在你面前一种古色,紫砂茶具就是一种古香,一个既能做红木台子,又能做紫砂茶具的艺人,怎能不感到成功的喜悦呢,做木工与做茶壶给人带来愉悦,尤其在成型的过程中,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首先选材,木工一般会把硬度一致、木纹、色泽、无节疤等品相好的木料做出面,次的则作副料,茶壶用泥同样要求泥色纯正,颗粒均匀,硬烂适中,打作料时要厚薄一致,木工成型用榫头,紫砂用脂泥,一硬、一软,殊途同归,木工用斧子敲打,紫砂用拍子拍打,同样都要求用力均匀、趁势,“一记归一记”,木工成型后要用细口刨精加工,达到表面平整、光滑,再用细砂纸打磨即可完工,茶壶成型后用明针修饰,壶内壁还要“推墙刮底”,两者之间诸多共性,颇具个性,最大区别在于壶做好只能算半成品,还要经过上千度高温的烧制,所谓“陶是泥与火的艺术”,经过火的洗礼,一件“素面素心”的紫砂壶才得以真正完成,用以盛茶,“外如紫玉、内如碧云”,赏其风采“温润如君子,豪迈如丈夫,丽娴如佳人,潇洒如少年,飘逸如仙子”。日久把玩,亦能和红木家具一样有“包浆”……紫砂工艺历经五百多年,其间技法不断完善,历代艺人推陈出新,吾在方壶成型时借鉴木工工艺益颇多。传统成型技法之“镶身筒”法和木工工艺如出一辙,同时做木工时练就对事物的观察和欣赏能力,同样是派上了用场,设计、制作茶壶都能用理性思维方式,“推、刨、凿、切、割”样样上阵。
这样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从木工到现在所从事的紫砂专业,亦小有成绩,作品在国内外大型展览中展出,同时发表在“壶锦”、“紫砂风采”、“茶与壶”、“紫壶砂艺”、“紫泥如金”等各种专业书籍、杂志上。其中“井栏茶具”在91年杭州国际茶文化节上获金奖,同年荣获镇十大杰出青年技术奖、“陶精壶”获“宜兴陶艺新人新作三等奖”,其构思还是出自木工“角尺”,整件器皿由多个三角形构成,结构稳重、严谨。加一长方圈足,托起整个壶身,给人积极向上的感觉。
这些将在以后的文章中着重介绍。我只想说像我这样成功改行的例子在宜兴肯定大有人在,希望这点滴肤浅的感悟,能引起有识之士的共鸣,携手传承卓越的紫砂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