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接触洪州窑,是见于唐陆羽《茶经》。洪州(今南昌)乃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所置。笔者作为南昌人,一方面为古人将洪州瓷誉为唐代六大青瓷名窑而自豪;另一方面,亦对之忝列“末名”有一丝抹不去的伤感。后来慢慢接触洪州窑青瓷多了,面对那些釉汁莹润、精美典雅的洪州窑青瓷,便越来越感到唐代这位品茗大家对洪州窑的评价未免有偏颇之处。笔者认为,陆羽仅仅是从品茶的角度来论瓷,亦受其视觉和时代的局限,故且不论罢。然今人赏瓷言必提汝官哥钧定,或明清官窑器,也是不公平的。
洪州窑青瓷之美,虽不如汝、官、哥瓷的雍容富态、定瓷的精雕细刻,以及钧瓷的彩艳华丽,但它那纯朴古拙的造型,酥嫩可人、如玉似翠的釉色,以及那变幻莫测的冰裂纹,总是让人充满遐思,如痴如醉。洪州窑青瓷绝不只是褐色一种,其主色以青绿釉和黄褐釉为主,唐代陆羽《茶经》中所指的洪州茶具就是黄褐釉瓷。洪州窑青瓷在装饰手法上有刻花、划花、印花、雕塑和镂空等技法,纹饰以莲瓣、牡丹,以及重圈、水波纹常见,其中数量较多的是莲瓣纹。至于产品类型,更是纷繁多样。除壶、盘、碗等日用品外,还有一些文房用具、陈设品及祭品。然而,历代洪州窑青瓷中占比重较大的,还是那些生活气息浓郁的物品,如壶、盒等,这类器物形象地展现了自东汉中晚期以来,地主庄园经济发展的景象和浓郁的民俗风情,其艺术性、创造性一直为同时期其他窑场所不及。
两晋时期,洪州窑产品中开始出现在盘口壶、鸡首壶等器物口沿及流、柄处施以褐彩,有的盏内有折腹出现,可能是烧造区不同的缘故。到了南北朝,器型胎薄质细,釉质更显匀净。器型中出现了博山炉、温酒壶,制作精巧的座、杯分体,合二为一的转杯,杯与托粘结烧造成灯盏、五盅盘、格盘等亦成为这一时期的丰富器物,图案装饰除刻花、划花、印花外,亦采用了堆塑等技艺。这一时期,洪州窑青瓷的装饰以各类莲瓣纹为主流,从这些装饰莲瓣纹器具那流畅的线条、晶莹的釉色和细小的冰裂开片中,不仅反映出制瓷工匠对宗教信仰的虔诚之心,而且说明了洪州窑的生产技艺已达到了较高水平。
有人认为,洪州窑釉色虽莹润,但釉极易脱落,即使是故宫博物院编著的《中国古陶瓷精品》一书所载洪州窑器物图谱上,也大多以剥釉为憾。然笔者所见洪州窑青瓷精品中,釉色莹润,且丝毫不剥釉,完美至善的精美之器也不在少数。据《唐书·韦坚传》关于洪州窑产品运抵长安的记载,充分说明洪州瓷在唐代确已达到“贡品瓷”的工艺水平。已出土的东汉青瓷鸡首壶和青瓷四系盖罐、西晋青瓷熏香炉和点彩钵、南朝青瓷博山炉和青瓷灶和仿金银器青瓷杯等均属稀世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