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说,茶淡如清风,有些人注定无福消受。
如三毛所言,真正意义上的喝茶从来都是小众随心的,哪怕是一个人静静地斜倚在竹椅上,端着茶杯,瞧着街上人来人往,即便是车声喧闹,人声鼎沸,也拂却不了那一颗淡定从容的心。
三毛的茶是荷西的茶,也是属于自己的私房茶。
这样子喝茶,从来就并非追求茶桌上的海阔天空,也并非寻求所有人赞许的目光,更非主动去取悦于斯人。
《红楼梦》第41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这一章节里,当贾母携刘姥姥及红楼梦里一众红粉佳人前呼后拥地造访大观园里的一方净土栊翠庵时,上演了一出贾母借喝茶之机戏谑孤高之人妙玉,以及刘姥姥借喝茶巴结逢迎贾母的情景剧。
贾母这哪是真心来喝茶呢?不过是逢场作戏、狐假虎威而已!
冰雪聪明的妙玉自然心知肚明,“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出去,宝玉悄悄的随后跟了来。”原来,妙玉这是想请钗玉二人“吃梯己茶呢”,而绝顶聪明的宝玉则心领神会地跟着来蹭茶。
“梯己茶”,即“体己茶”,换言之“私房茶”。
《红楼梦》里的这一喝茶片场秀,其实正是很多人期待之中的喝茶场景:三五个趣味相投的好友,不时小聚一番,看窗外飞红滴翠,听鸟鸣婉转,喝着适口的茶,说着知心的话,正所谓“一茶一知己”,便是如此了!
只不过,大观园里真正的喝茶高手妙玉的私房茶怎一个“讲究”了得!
水是连自己都“总舍不得吃”的专门采集了玄墓蟠香寺里梅花上的雪,并埋在地下贮藏了五年多的雪水,喝茶的茶器全都是上了年份的、连见多识广的宝玉都不曾见过的的古董茶具……
这些且不说,单说妙玉的喝茶妙论,那也是着实令人深以为然。
她说,“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如此饮茶,方知妙玉虽身处化外之地与尘世之间,却是个极懂茶的知性之人。
话说原文中,妙玉究竟请他们三位吃了什么私房茶,曹公到底是没有透露出来的。
不过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赏赞不绝。”想必,平日里养尊处优、熟稔茶事的宝玉口吐莲花,已经暗示了此茶的气韵滋味是无比空灵的。
这样的茶,即便放在如今,想必也是韵自天成的极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