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别后谁能鼓,断肠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从来不知纳兰性德除了善于赋词,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茶人,“一缕茶烟透碧纱”,犹如看到这般景观:午夜梦回,起身烹煮香茗,透过一缕缕飘起的茶烟蒸腾,仿若看见茶烟后春天里漫山遍野泛着浅绿的新茶,如碧绿的薄纱把春色轻拢,曾经两厢眷侣就在这样的春色里读书泼茶,弹奏箜篌,年华易逝。
这些,如今只能在煮茶的幻象中独自思念、苦苦煎熬。
纳兰之于茶,我们只能从他被广为流传的词里想像和臆断。
相较之下,每天走过的街坊里弄,那几位抽着水烟安之若素的大爷却常常让我动容。晒着太阳或者扇着扇子,尽管四时有序更替,他们端起那杯浓酽褐黄的茶汤的沉醉神情却不曾改变。
劳碌了一辈子,老人们端起的又何止是一杯幸福的生活,一杯人生的况味?
鲁迅写过“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先生的那种“郑重其事”的喝法,我想也是对生活的一种尊重的态度,“享清福,抱秋心的雅人,和破衣粗食的粗人”,在先生眼里,他们喝茶的感觉和生活的况味是决然不同的。
在先生喝着茶的时候,想着的依然是“却只知道每年的此际,就要割稻而已”的老农们。姑且不论先生喝的是否为一杯好茶,但那绝对是杯忧患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