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老了,心也老了,搬一张椅子,坐在古树之下,泡一壶闲茶,晒晒太阳。把自己想象成一朵梅花,开在古瘦的枝头,只等一场雪,来把我静静覆盖。也许我就是一块老墨,在时光的纸上反复涂抹,写了一些苍老而遒劲的画意。不要人懂,不要人赏,只要自己看看,就好。
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生命就是一场怒放,开过了就无悔,凋谢了也无怨。冬天的雪还没有来,菊花却开得热闹,大街小巷,农家庭院,田间地头,无处无菊。少无适俗意,性本爱秋山,本性如此,自然而然。性淡如菊,恬静,淡泊,耐寒,清雅。闲来无事,泡一壶菊花茶,枕风揽月,落雪听禅,淡看世态,笑对生死。
张爱玲说:“不要以为我是个高傲的人,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的围墙外面,我是那样的谦卑。”一个木鱼,一卷经,一个和尚,一树梅,一轮明月,一尊佛。秋月春风,闲看;云水禅心,来去;无欲无求,自在。缘来缘去如流水,花开花谢一场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休管他沧海桑田,爱恨情仇!
一座老屋,一个小院,几块奇怪的石头,有点古拙。屋檐低矮,空了的燕巢,破旧的木船,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就这样静静坐着,晒太阳或乘凉,看苔藓长满石阶,草儿爬满庭院。春天看杏白桃红,夏天看竹影小池,秋天乌桕叶在霜里染红、菊花黄在篱下,冬天在雪里烤火。
白落梅说:“开间茶馆吧。在某个临水的地方,不招摇,不繁闹。有一些古旧,一些单薄,生意冷清,甚至被人遗忘,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还有那么,那么一个客人。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将一盏茶,喝到无味;将一首歌,听到无韵;将一本书,读到无字;将一个人,爱到无心。”
也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去爱,一直爱到无心。如果我要开茶馆,一定要开在半山亭上,山上是僧庐茅舍,山下是滚滚红尘。不恋红尘,不恋佛,清风明月自在心。山上泉注,可以洗心;山下云起,可以净身。有没有女人无所谓,有没有知己也无所谓,任来来往往的过客,换了一茬,又一茬。
一个人,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僧人,心早已剃度。不是佛陀,经文早已看破。雨打残荷,是经书;日落烟霞,也是经书;花开花谢,云来云往,还是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