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这位十九世纪的法国诗人庞维勒在写这首诗时既不了解中国,更不了解茶。他凭想象勾画着破碎的中国。他的诗中却有三个有趣的元素:瓷器、女人、茶。瓷器指中国,女人和茶则是天生的闺蜜。
遍翻历史,在漫长的几千年里,无论是茶的发现者神农氏还是种植茶的始祖吴理真,包括后世公认的茶圣、茶仙都是男性。但事实上无论是种茶、制茶还是煎茶,更多的是由名不见史籍的女人们完成的,她们是茶事发展的真正主体。
古时煎茶或点茶多由茶僮和女子来完成的。茶僮汲水、生火、碾茶,女子则点茶、分茶、奉茶。在茶事活动中出现的女子,自然会引起文人注意。北宋好茶的文人极多,苏东坡便是最有代表的一位,他开了用美女来比喻茶之先河。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末匀。
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
全诗即是写茶,又是写一个超尘脱俗的佳人,优美至极。明代的许次纾在《茶疏》中直接以美女比茶汤,他说:头道茶似十三四岁的少女,清纯羞涩、楚楚动人;二道茶如十六七岁的出嫁少妇,滑润可口、甘美迷人;三道茶过后则是子女绕膝的妇人,虽风韵犹存,终已是徐娘半老,品之无味了。这种比喻带几分风流文人的轻薄味道,较之苏轼,境界上差了许多。
品茶高手中亦不乏女人,宋代才女李清照与夫君赵明诚行茶令切磋学问,为闺阁乐事。李清照晚年凄凉,在乱世中靠薄酒清茶排解心中的苦闷,“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这等句子非品茶高手不能写出。
时至当代,妇女的地位得到提升,茶已不再是男人的专宠。在种植、制作业、流通领域均有女性能人,在茶艺界更是女人一统天下,京城高档茶艺馆的经营者几乎都是女性。女子成了茶艺活动主角,其中高手频出,就如京华闲人笔下的茶艺师:
轩风细雨重游地,小桃初见罗衫碧。年少不识愁,翩翩入画舟。
临风舒玉腕,曼舞香瓯满,劝客莫轻尝,茶清似故乡。
——调寄菩萨蛮
女茶艺师在轻曼如舞的动作中,玉腕舒展,春风中,佳茗已成,安慰着思乡的游子。
春天来了,勤劳淳朴的采茶女又要上山了。在窗前,捧一杯春意荡漾的新茶,用几句小诗,向美丽辛勤的女人们献上节日的问候!
云雾最深处
峰峦间
迦陵频伽般的歌声
在风中飘散
那不是佛国的精灵
是采茶女纯净的心弦
幻化出无边春色
溶入淡淡的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