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

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

后来茶烟尚绿，人影茫茫。

你说霞染天光，陌上花开与谁享；

后来一寸相思，化作十万秋水长。

 

“人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花前风连翩。”此词柔美贴切的概括了纳兰幽幽暗放又戚戚凋零的一生情深几许。不管是初恋表妹、妻子卢氏还是后来的妾室沈宛，纳兰性德短短的三十一载生命里，他认真爱着，也认真痛着。

 

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寂寞宫廷春欲晚》，正是以似梦似幻的拍摄场景演绎着康熙、纳兰与浣衣女卫琳琅三人痴缠纠葛的虐心情缘。且不说康熙和卫琳琅之间夹杂灭门仇恨的痴恋，我们来看看男二纳兰与女主之间的故事种种。电视剧以虚虚实实之笔，描写了本是达官显贵人家的表兄妹关系的纳兰与良儿二人，从幼时青梅竹马到良儿家族横遭变故、失忆到两人因父阻挠被迫分开，最终康熙加入三角恋、琳琅爱上康熙，伊人庭院深锁徒留满地梨花的全过程。身为满清第一才子又身居高位的纳兰，一生无意于富贵荣华，只愿得与心上人比翼连枝，然事不如人愿，情深终不得寿。

 

抛开电视剧虚实难辨之种种，综观纳兰性德一生呕心沥血之作《纳兰词》，纳兰落拓不羁之性格、超逸脱俗之禀赋、平步宦海却功名轻取之潇洒、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囿于情场的几多痴缠、情词隽秀又哀感顽艳的词风便呼之欲出。梨花、冷月、暮雨、溪流、飞絮、落日、画船……还有那缕缕茶烟，轻飘在温柔旖旎的梦里，画成了一个多情潇洒的公子，也画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茶人。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首《浣溪沙》，以现今暮秋之景映衬往昔春日里寻常人情。“赌书泼茶”原为北宋才女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休闲时光发明的闺中小游戏，高雅逸趣中流露出夫妻生活的幸福美满，后为文人墨客多加引用。纳兰容若借此典故，忆念往昔寻常温情，淡淡哀愁中满是茶诗书香的韵致追求。

 

又有《采桑子》词云：“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若上一首词中茶扮演的是温情角色，则这首词中的茶就是哀婉的形象。萧潇雨夜，漂泊的游子，孤灯不眠，万里相思唯有化作一缕茶烟袅袅轻透碧纱。

 

茶是温暖，也是孤单；茶是有情，也是无情；茶能解我寂寞，也能打翻相思满地；茶是纳兰的点点清愁，也是他的几多柔情。

 

若卿为我研磨墨盏，我便陪卿翻书泼茶。从此，花间舞霓裳，醉卧渌水上，闲逸绣针轻挑，午后清茶飘香。奈何，转眼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只徒留“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