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朵,绿杨烟外晓寒轻。一场梨花胜雪,陌上杏花满头。上林繁花似锦,砌下落梅纷纷。雨霁风光,又是一年低花树映小妆楼。纵目天涯,浅黛春山处处轻纱。饮尽一弯春庭月,香茗一杯歌一遍。
临风置盏,添火煮茶,有美人为伴,十里春风遍柔情。茶与美人的佳话,仿佛是从苏轼那一句“从来佳茗似佳人”开始,名传天下。“琴棋书画诗酒茶,红袖添香夜读书”,试想一下,在文人雅士的一席清梦中,一盏香茗、一美人是何等美妙之事?
时光回转到中国茶文化兴起的那个年代,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美人伴茗的雅事经历了怎样源远流长的发展历程。
唐以前:女性更多参与采茶、卖茶等现实活动
女性在中国茶文化发展的历程中一直隐约出现在各种场合。目前最早出现女性直接参与茶事记载的,当属西晋左思的《娇女诗》。诗中描绘两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欢天喜地对火炉煮茶的场景,“心为茶荈剧,吹嘘对鼎”,她们围炉吹火、等待茶汤沸腾的天真神态,实为诗人精神生活增添了别样的乐趣。
但在唐代以前,人们主要关注的还是茶的实用功能。就算是文人士大夫家中,像左思一般有两幼女相伴的例子还是不多见的。女性在茶饮领域中,更多的还是参与采摘茶叶,贩卖茶叶,在家煮茶解渴等现实活动。
唐宋时期:女性饮茶成为富有美感的精神生活
当饮茶传承到茶圣陆羽手中,茶这一自然符号得到了全新的艺术升华。拥有盛唐气象的泱泱大朝,自带风华绝代的包容气象,女性在这一时代得以空前大解放。女性饮茶成为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活动,并开始同琴棋书画诗酒结合在一起,成为了富有美感的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比如周昉的《调琴啜茗图》,就描绘了五位女子抚琴、品茗的悠游之景,生动的说明了当时饮茶在贵族女性娱乐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周昉《调琴啜茗图》绢本设色 美国纳尔逊·艾京斯艺术博物馆藏
经由宋词轻灵俊秀的雕琢,在宋代文人笔下,女性与茶成了一种美的符号。不仅佳茗似佳人,佳人与佳茗也成了雅士精神生活的标配。正如李清照与赵明诚那段“赌书泼茶”的佳话所绘,美人如玉、好茶芬芳,夫妻琴瑟相鸣,胜在意趣。才子佳人通过茶追求到了一种平静而愉悦的精神生活,一种对等且富有情趣的饮茶生活。
然而更多的情况是,女性以歌舞助兴的形式出现在文人宴集的活动中,正如沈松勤先生在《唐宋词社会文化学研究》中说:宋人在社交活动中的一个程序,即酒后饮散时,歌妓持茶杯,唱汤词,以流连佳客。在杯觥交错的宴集尾声,歌妓歌茶词侑茶留客和歌汤词以送客。
明清时期:茶为文士与佳人精神交流的媒介
在明以前,许多文人参与茶会多“挟妓而游”,此时这些参与茶会的女性多发挥着歌舞助兴的作用。发展到明中晚期,擅长茶道的女性参与文人茶会,是文人饮茶生活的一个重要特征。由于受到文人字画、戏曲、小品文等艺术的感染,这一时期的名妓艺术修养和生活品味得以大大提高,为了扩大知名度,她们尽可能的结交名士。
同时,受思想解放思潮的影响,具有较高文化修养和丰富精神世界的文士,也更是注重和名妓佳人的精神交流。此时,品茶论艺作为一种精神交流的平台,在佳人和名士之间营造出了别种风情。
与张岱熟识的王月生,就是典型的例子。王月生是一位喜好饮茶且擅长茶道的美女,张岱曾将她与当时极富盛名的茶道高手闵老子相提并论。“王月生出朱市,曲中上下三十年决无其比也。……善楷书,画兰竹水仙,亦解吴歌,不易出口。……好茶,善闵老子,虽大风雨、大宴会,必至老子家啜茶数壶始去。所交有当意者,亦期与老子家会。”
女子才情之美与温婉柔和的品性,恰到好处的提升了文人饮茶生活的高雅旨趣。
烟雨蒙蒙,弦音回转,梦境如开。案几上的紫砂壶泛着岁月的光,洇着山水悠悠的古琴曲,一段古韵,若即若离。一壶春茶,一曲红袖添香,明媚了几多寂寞清朗的年华。煮一壶云水禅心,茶香氤氲的相遇,亦是熏染了无数的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