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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茶馆

这个荒无人烟的小村中,有着仿佛与世隔绝的静谧。整个荒村中,只有一个68岁的老人在这里留守了6年,就像《我是传奇》中男主角所面对的孤寂世界。
 
为了排解孤寂,他在荒村中开了一家茶馆,试图给这里带来更多的烟火味和人气。这个荒村是重庆一个名叫“金刚碑”的小村,而这个茶馆,则是属于左开礼老人一个人的茶馆。
 
这究竟是怎样一处逃避尘世喧嚣的福地?小编也慕名前往,为你一探究竟。
 
一杯酽茶开始的早晨
2015年1月6日早上7点,天色尚未亮透,窗外雾气正浓,68岁的左开礼就从有些潮湿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对于一个当了半辈子农民的人来说,早睡早起已经是一种生命的烙印。
 
洗漱完毕之后,左开礼走到了对面的茶馆,开始了这一天的例行公事:取下倒放在方桌上的长条凳按方位摆好,打来一盆水简单擦洗一下茶馆里的台面,再烧上几大锅水,灌进茶馆里的十几个老式保温瓶里。
 
一切准备就绪,再给自己煮上一碗挂面,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加一个荷包蛋。吃完早餐,左开礼会给自己沏上一杯酽茶,然后打开收音机,听着早间新闻,和茶馆一起默默地静坐着,等待茶馆的第一波客人。
 
开茶馆,是为了排解荒村的寂寞
上午十点,浅浅的阳光洒在离茶馆不远的小路上,这对于重庆的冬季来说,甚是难得。然而小路两旁废弃的民国式建筑,却并未因这来之不易的阳光,而显得有些许生气。
 
老建筑的门窗早已脱落,一眼望去,尽是残垣断壁的破败感。时间是最有味道的艺术家,植物肆意地侵占内里,绿意深深浅浅,垮落下来的房梁爬满青苔,让这些老建筑像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这个布满民国式老建筑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名叫“金刚碑”的荒村。自打五年前,整个村的人都搬走以后,左开礼这个半生与泥土打交道的老人,却因此意外地吃起了皇粮。
 
相关部门每个月给他1000多块的工资,让他在守着这片荒村,主要为了防火和防止其它安全隐患。作为这个荒村的守望者,左开礼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排解寂寞的办法——开茶馆。
 
村路口的歪脖子树上,标牌破旧,简易的竹匾上用墨汁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标示着小路尽头茶馆的存在,颇有些山村野店的味道。
 
而荒村的茶馆,自然而然也是破败的。左开礼在当年村民搬离的时候,捡了些村民扔下的破桌椅板凳,稍微修补一下,就成了现在茶馆的正式装备。
 
左开礼开这个茶馆,不仅是为每个月可以多挣个两三千块,更重要是,这是他在荒村留守的一个精神寄托。有人气来热闹一下的话,对他和这个荒村来说,都是排解寂寞的必需品。
 
他最喜欢的,就是聒噪的夏天
冬天阴冷的天气,让开敞的茶馆灌满了凉风,坐久了会很僵脚,而且茶馆本就处于荒村,所以客人一般不会多,也不会早来,通常接近下午两点,才会迎来一天的第一波甚至唯一一波客人。
 
而在出太阳的日子,客人吃过午饭就会陆续前来。三个大大小小的厅堂,能坐个四五桌,虽不至人声鼎沸,也算是荒村中增添了一丝久违的聒噪。左开礼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聒噪。
 
“到了夏天,这里会热闹很多,重庆主城的人,从江北、南岸、渝中,开着车老远过来喝茶。这里凉快,有老茶馆的气息在,比城里的茶馆舒服多了。”左开礼开始怀念起去年夏天的热闹光景。
 
打开话匣子以后,左开礼的声音越发糙而洪亮,一直咧着嘴笑,他用手指捻着一根没点燃的“宏声”,在空中挥舞了大半天:“比如今天来喝茶的就是常客,北碚的,有的几乎天天来,不打麻将。有时打打小牌,喝喝茶摆摆龙门阵。”
 
这个破败的茶馆只给客人提供花茶、绿茶和沱茶。沱茶是这里最高级的品种,要15块一碗;其它都是10块一碗,水随便加。还有瓜子花生,也是10块一份。不算贵,用左开礼的话来说,这是绝对的大众消费。
 
通常来这里的客人,都是用白瓷盖碗沏上满满一碗酽茶,提神解渴,再把瓜子一嗑,重庆人的“龙门阵”就摆开了阵势,只等着迎战这一天的寂寥。
 
荒村茶馆,却是电视剧的热门取景地
说了大半天,左开礼才想起把手中的香烟点着,目光环视茶馆一圈,然后舒口气接着说:“要是到了夏天,这里就远远不够坐了!那外头的坝子,旁边那条石栏杆路,桌子上放杯茶,放一瓶水自己掺。”
 
他顿了顿,指点给我们看茶馆周围的几片空地,“都要坐满人。”他努力收敛的得意在涨出了红晕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左开礼心里是希望这个茶馆可以一直开下去的,但如果政府要来改建这条街,这个茶馆当然就不在了。据说这里原本想修成西南第一条老式建筑街道,后来却不了了之。现在也没消息,就这么拖着,到今年7月,左开礼的守望,就满6年了。
 
这6年来,左开礼和他的茶馆收获了很多让人意外的“辉煌”——原来这里还是很多电视剧的取景地。左开礼如数家珍的给大家数了一串:“陈豪主演那部TVB《纸醉金迷》、张丰毅主演的《雾都》,还有《解放大西南》、《刘伯承》、《追捕渣滓洞刽子手》。”
 
他指给我们看招牌:“你看,上面写的龙溪茶馆,就是为了拍那部戏!”除了影视剧,这里还经常吸引很多摄影爱好者,架着长枪短炮来搞创作。圈里人经常组队来,用左开礼的话说,因为这里真的“有味道”,可以取的景太多了。
 
茶馆没有门,就在那里等着你
茶馆旁边的一扇大门,仿佛把世界隔绝成两个时空,大门那侧,隐隐传来茶馆里谈笑的声音,大门里侧,却静得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阳光静静洒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洒在没有门的屋檐垂下的不知名植物的枝条上。
 
尤其是当你走上一条破落的台阶时,你甚至看到一栋可以称作非常讲究的西洋式建筑,它的建成应该不久,建筑本身的颜色尚未褪去,但毫无生气,像一块石头一样矗立在那里,衬着旁边吊满藤蔓的老树,只差一只昏鸦,便算是极赋诗意的光景。
 
路上,你或许还能看到一些来这里写生的画家,静坐在石阶上,手里的素描本发出沙沙声。一个刚刚坐在茶馆的摄影师站在他后面看,笑着和画家交流着。
 
下午4点,太阳越发好了,骑着自行车的小情侣来了,郊游团一样的一群老嬢嬢(阿姨)也来了,摆出各种姿势站在石阶旁照相,他们脸上满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没人会去深究左开礼的故事,就像没人会去细细品味这个处在荒村的茶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茶馆甚至没有闭门的需要。
 
于是这个茶馆就没有门,和左开礼一起,每天都在那里守望着,等着人走进去。
作者:佚名
日期:2019-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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