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慢慢地上瘾,同时读书又养成了饮茶的习惯,一杯茶放在案头,茶不一定是好茶,但它热气萦绕,便有气氛。时间长了,书成瘾茶成缘,没书不能消夜、消夏,没茶则心不安,坐不久。书读到哪里,茶端到哪里。仁者乐山,智者学问自来,急功近利者,往往不是书瘾一类。
读书在悟,在得,也在淡,有书便读,不在于阔气的书斋,什么“红袖添香”,更与读书不相称。只要是悟在,得在,淡在,有个树荫、屋檐、阳台照样乐水,而读书兼得之。茶带点禅味,淡泊、明志,所以久饮便产生一个“缘”字。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千万别信那一套,读书实在是“苦行僧”的行当。痴迷打坐,念念有词,自己入迷,别人见笑,这便是书痴的状态。我常在草房里读书,城里人把堆放杂物的小偏房叫草房,选择那里读书非常静,把柴禾堆摆平,上面放一块木板,可以放书,可以放茶杯,小屋安静、茶香缭绕,没有人声打扰,没有电视干扰,书瘾茶香,实在是难得。如逢春风灌窗,小屋因简陋而得益。如逢小雨打壁,正好淹没时间增添气氛。如逢夏日,窗不掩门不闭,可驱燥热。逢秋,檐下落虫声,星光点点,月影西斜,一片静谧。书瘾不择条件,乐在书中……
茶还可以使人守时、心静、戒躁。读书伴茶正得其妙,书中情、茶中味相互渗透,如雨天遐想,月夜静思,人借气氛,情动心随,可得妙思。雅中见俗,俗中见雅,艳词丽句不如通俗元曲味真。文中之情,文外之意,多半在茶叶之中。无茶读《菜根谭》可以领会三分,有茶读《菜根谭》则可以领会七分。茶常常在寻找自己的思路,不求浓,不求醇,去芜、去杂,更去“虚”和“浮”,它求静、求淡、求真。读《庄子》、读《世说新语》、读董桥……正如心中浇了一杯清茶。当进物欲“炙手可热”的当口,读点禅思美文,真可谓清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