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晨起洗漱停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茶。
从铁皮筒里抓一小撮茶叶投入瓷杯里,注水,洗茶;再注水,然后是片刻的等待。只见原本干燥晦涩的茶叶,遇上沸水就显得特别兴奋,它们争先恐后地展开轻盈的身姿,优雅地在杯中跳起“水上芭蕾”,在一只杯子特定的高度里重现第二次生命后,它们便渐渐沉落杯底。这时,掀起杯盖,一缕袅袅的香气便迅速钻入鼻孔,噢!茶汤出来了。
端起茶杯,轻啜一小口,润滑如凝脂一般,在嘴里聚而不散,犹如含珠。徐徐咽下,口中留下微微的苦味,瞬即转为甘甜,一种清凉之感油然而生,一份恬然、惬意迅即直抵肺腑,这种享受真是很难描述。
虽然已有十多年的茶龄,也时常标榜自己是一名“茶客”,但对茶文化了解并不多,更不知“宠辱不惊,任窗外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茶,在唐宋时期是借了禅宗发扬光大的。
后来品茶文、读茶诗,才恍然大悟,原来茶与僧与寺的渊源极深。唐代高僧释怀素狂草名帖《苦笋帖》中,“苦笋及茗异常佳,乃至径来。怀素上”是目前所见古代墨迹中以“茗”称“茶”的较早的一个范例,其笔法、其雅称影响至今。最著名的还数“赵州茶”典故。唐代名僧从谂任赵州禅院住持时,前来请教者众,一个僧人新来,从谂问:“曾到过这里否?”答:“到过。”从谂便道:“吃茶去!”又这样问另外一个和尚,回答:“没到过。”从谂又说:“吃茶去。”院主不解便问“为什么让到过和没到过的都吃茶去?”从谂喊:“院主!”答“在”,从谂还是三个字:“吃茶去!”这大概就是禅宗所谓的“机锋”:打念头、除忘想、唤起各人觉悟。当代诗人、佛学家赵朴初引此典,把佛禅至理、人生顿悟归结为“茶”:“七碗受至味,一壶得其趣。空指百千偶,不如吃茶去。”或许赵朴初一生学识、一世洞察尽在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