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艺术的时代风格介绍如下:
从明代至今,因为时代背景不同,制作的工具、步骤、形成之法皆不相同。例如︰明末清初之壶多采用捏坯车胎之法,是先以手捏成壶形坯胎,置于干后,将坯胎放在车盘上,旋转车盘以刀按坯胎,即能车成圆形,再另接壶嘴与壶把。此种做法,在捏坯和接驳壶嘴与把时,需用手指累按手捏,所以壶体上隐约可见指纹与较粗的竹刀之痕,这个时期的壶,由于工具的关系,多无局部的精细加工,壶身里面片接之痕,壶嘴与把的泥接之痕明显。壶嘴与把多为手捏泥修成形,故弯折处,多有细小折纹。壶盖多用手捏,故常见圆形壶钮与盖形,并不是规律工整的。偶见精工之佳作,多为名气响亮者所做,如时大彬、陈子畦、徐友泉……等。精制紫砂壶时,即使用沾水之毛笔,将捏坯时的手纹及车胎的刀痕抹平,但是紫砂品的表面,经高温窑火烧熔,微有涨缩后再结成之表面,原有的指螺纹与刀痕仍隐约可细细地辨认。
清干隆时,开始有模印车胎手制成的壶,那是以泥片放入模型内,规筑成形,干后再车胎表面,使之平整光滑的方法。起初只有壶身采取模印,壶嘴与把仍是手捏成形,后又发展至壶嘴与把皆以模具印出,再接驳一起成形。此法做出的紫砂壶,外形规整,不歪不倚,看似精美,却较难发挥作者制壶时的灵动性,且模印车胎法较为简易,一般人工都可上手,适合大量制造,反而捏坯之法已少见。
直到清嘉庆时杨彭年善制紫砂壶,才又重拾捏坯车胎之法。此法做成之壶,看似不甚工整,却浑然有致,线条起伏自然,能生动地表现出作者的技艺与灌注其形体之精神。所以后代之名家,如申锡、黄玉麟……等,皆受其影响,采用此古法。
现代紫砂壶之做法,圆器多采用‘打身筒’之法,是在转盘上,把泥片圈接成筒状,用工具把泥筒均匀拍打成圆形的壶身,然后接壶颈、脚、把、嘴等部分,另做壶盖即成。方器则采用‘镶身筒’之法,是按设计的形,先做好样板,依照样板裁切泥片,把裁好的泥片镶接好,配制壶盖即成。‘镶身筒’法,事实上不是现代的做法,而是延续了过去的传统,遵循古法。一九六八年在扬州江都丁沟乡出土的一件‘六方大彬壶’,其时代是明万历四十四年。这把壶的做法,是裁泥片镶接而成,壶嘴、把是用手搓捏塑加工,足以证明今日正统的紫砂成型法是沿袭传统而来的。
除了可从做工成型的工具、步骤上,推论其时代外,还可从紫砂壶的线条、造型结构上,看出同一时代作品的相似处。如明代的紫砂壶,壶风多优雅婉约,文人气息重,造型多素雅少华丽。从壶身的曲线到壶把与壶嘴的呼应,柔美为上,不愠不火,可取时大彬、惠孟臣、陈用卿等名家的作品为代表。他们承受宋明瓷器的一些影响,在明时的紫砂器上,可常见与宋明时期瓷壶的线条颇为接近,雍干时期的瓷器和紫砂器的线条也非常神似,由此可见,艺术的线条,是随时代的演变渐进而变的,而它们又可互相的影响与模仿,使我们在鉴赏时,对于时代的感觉,能了然于胸。
清干隆时,国富民乐,社会安定。当时的紫砂壶,多有华丽的装饰,造型偏重高贵富丽。它们的气韵开朗,秀丽温润,大多给予人们有亲切愉悦之感。嘉道年间,文风又盛,文人致力参与紫砂壶艺者,首推西泠八家之一的陈鸿寿。他公暇之余,设计新壶式,手绘十八壶式,由中兴时大彬绝技的杨彭年制作。此时的壶风,形式儒雅,线条自然,不夸张低俗,壶身上常有书画壶铭,更加强了精练文化艺术气息。同光时期,经历战乱后,社会由动荡不安中,逐渐安定下来,此时壶风趋向,多为重实用,外形简单朴素为主,配合当时的社会背景,纯朴憨厚踏实的农民风格,流露在当时多数的紫砂壶上。民国初年,上海一些壶商,到宜兴订制壶坯,并随店主的意思,设计或自行刻上壶铭之书画,所以常见一些事实上不属于正统金石习惯的铭刻方式。这个时期,上海古董商甚至请一些紫砂艺人,如蒋燕亭、王寅春、顾景舟……等,根据古文记载的壶式,加上自己的设计,做出一些假古壶,谋取厚利。此时的壶风,多有矫情的意味,好似明明是惟利短视的世俗份子,却又附庸风雅故做文采翩翩之君子。壶的形式,多沿袭前人旧作,可是做法上手捏成形者少,半模半工者多,名家与商品壶之间质与工的差异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