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桥上可以喝茶,亦可以吃酒。
喝茶时扯白,喝酒时扯蛋。只是桥上无风无雨时要扯得开些,阔些,这风雨二字便是天下风云起落,世上英雄沉浮的注解。
茶性柔,温润如玉女。这性情肯定是沾染了茶娘肤香,顾盼者养目,品之者养心。
风雨桥上有好茶。那茶,头次冲泡,汤如雨中山色,绿浓红浅;又冲泡,汤似雨歇叶意,青翠欲滴;再冲泡,若雨后山峦,纵横五彩缤纷。正如伴我临窗夜听窗外秋风细雨,被廊檐上大红灯笼映红的茶娘,初看,绿浓红浅。特别是她左下巴那颗美人痣,宛若天上落入杯中之星辰,捧于掌心品之,不减茶味,观之,更益情意。看那红绿中似明又隐的肤色,我不敢问她嫁人了否,怕伤了自己的雅性,只愿她答我尚在闺中。我仅凭一厢情愿,看她无声无息地给我泡茶,对我含羞浅笑,与我轻言细语。喝了两杯她泡的茶,再看茶娘,更觉得她与茶共色,青翠欲滴。我很清楚,这是我对她有了情,这情并非要娶她为妻,日日侍茶左右,而是一种意念。正如赏画听曲,睁眼闭眼之间,怡情益志。男人对可心的女人,不想纳在怀中,那不叫汉子。三盅茶后,她已与我熟了,脸上也少了许多羞色。我终于忍不住问她嫁人与否?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不抬头看我。这便是好女人,不往男人情伤处撒盐。我晓得她无声告诉我她已为人妇。再看我的茶娘,已如雨后山峦纵横皆是景。
据说,世上好茶是处女用嘴含下树来的。那香,那绿,那红,都浸润着女儿味,叫大男人饮之如何不飘然物外。得一茶,一女,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不舍?
酒性烈,烈似汉子,可指点江山,亦可激扬文字。
风雨桥上有好酒。世人说酒壮英雄胆。我看不见得,酒其实壮的是憨人胆。三五粗男人共一桌,酒女侍酒,不断酌满空杯。也许有女人棱来槌往,那酒杯便此起彼落。那些男人先是礼尚往来,你来一杯,我去一杯,不久便搞手勒袖,吼声要震断桥梁。平时不敢说的话,此时有胆说了。天下再大的事,此时都是小事了。世上再狠的人,此时都趴其胯下了。他们已成千军万马之统帅,正在征战疆场,意下便是在表演给那酒女看,妄为者还对她动起手脚,吓得她躲之不及。几瓶好酒被他们喝得胡话连篇,浪费了酒意。
如果三五个墨客共一桌,情形就不一样了,温三两壶老酒,挑一美艳酒女侍奉,言语间多是诗文,喝到兴起处,便吟诗作对,以文助酒,吃得有滋有味。好色者只拿眼角瞟酒女,拿言语挑逗,绝不动手辱没斯文,到似醉非醉了,有装醉者要酒女扶持,借势依在她怀里,讨些女人香。她也乐意让他依靠。男人与女人之间,就隔那层纸,不撕破才是高手。因此,历朝历代,也因为美女相侍,这世上多了许多好诗文。
真正的英雄汉拿捏得住酒性,他的胆识从读书阅世中得来。酒,只是他们赴汤蹈火的壮行物,左右不了他的言行。男人征战天下,绝对不能靠酒壮胆,那要误江山。
无论风雨桥上夜夜茶话,日日酒话,情痴情散,酒醉酒醒,都是过眼云烟,风雨桥还是那风雨桥,但是,这些茶话酒话中辨明了一个理:男人要征服自己喜欢的女人,要她心甘情愿地日日为你侍茶侍酒,夜夜侍寝,得征服天下,靠吹不行。女人是激发男人斗志的神物,只可供,不可毁。
有人说好男人都毁于酒色,其实被酒色毁得了的绝对不是英雄人物。好马配好鞍,只愿天下好女人配英雄,让他们一个个驰骋天下,弄文舞墨,将这个人世打造成一个日日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