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自出生之后,逐渐的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进入到不同的领域,就会被赋予新的内涵,沾染不同的气息,血腥、阴谋、淡雅、高洁
当它与政治关联,就会因为政治家的手而参与或光荣或悲壮或惨烈或压抑或耻辱的历史中。
唐代,朝廷将茶沿丝绸之路输往附属国,同时凭借强盛国力,都城长安能成为世界大都会、政治经济文化之中心,而茶也受到世界的追捧。
唐代,文成公主和亲西藏,带去了香茶,此后,藏民饮茶成为时尚,一此事在西藏传为历史美谈。
宋朝和明朝,都采取了以茶易马,以保卫边疆的安宁与稳定,茶成了一个重要的政治筹码,促进了不同民族之间的交流,安抚了边疆民族。
清代,左宗棠收复新疆,趁机输入湖茶,并作为一项固边的经济措施。
在我国清代,官场饮茶有特殊的程序和含义,有别于贵族茶道、雅士茶道、禅宗茶道。在隆重场合。如拜谒上司或长者,仆人献上的盖碗茶照例不能取饮,主客同然。若贸然取饮,便视为无礼。主人若端茶,一意即下了“逐客令”,客人得马上告辞,这叫“端茶送客”。主人令仆人“换茶”,表示留客,这叫“留茶”。
茶入商场,又是别样面目。在广州,“请吃早茶!”是商业谈判的同义语。一盅两件,双方边钦边谈。隔着两缕袅袅升腾的水气打开了“商战”,看货叫板,讨价还价,暗中算计,价格厮杀,终于拍板成交,将茶一饮而尽,双方大快朵颐。没茶,这场商战便无色彩,便无诗意。只要吃得一杯早茶,纵商战败北,但那茶香仍难让人忘怀。
茶入江湖,便添几分江湖气。江湖各帮各派有了是是非非,不诉诸公堂,不急着“摆场子”打个高低,而多少讲点江湖义气,请双方都信得过的人物出面调停仲裁,地点多在茶馆,名叫“吃讲茶”。这不为错,茶道之宗旨就有“致清导和”一说。
茶道进入社区,趋向大众化、平民化,构成社区文化一大特色。如城市的茶馆就很世俗,《清稗类钞》记载:
京师茶馆,列长案,茶叶与水之资,须分计之;有提壶以注者,可自备茶叶,出钱买水而已。汉人少涉足,八旗人士,虽官至三四品,亦厕身其间,并提鸟笼,曳长裙、就广坐,作茗憩,与困人走卒杂坐谈话,不以为忏也。然亦绝无权要中人之踪迹。
民国年间的北京茶馆溶饮食、娱乐为一体,卖茶水兼供茶点,还有评书茶馆,说的多是《包公案》、《雍正剑侠图》、《三侠剑》等,顾客过茶病又过书痛;有京剧条社,唱戏者有专业演员也有下海票友,过茶瘾又过戏瘾;有艺茶社,看杂耍,听相声、单弦,品品茶,乐一乐,笑一笑。
文人笔下的茶馆虽不甚雅,却颇有人间烟火气,在老残先生的“明湖居茶馆”,可颀赏鼓书艺人王小玉的演出;在鲁迅先生的“华老栓茶馆”里可听到杀革命党的传闻并目睹华小栓吃人血馒头的镜头;在沙汀先生的“其香居茶”可见到已成历史垃圾的袍哥、保甲长、乡绅之流;在老舍先生的“茶馆”里你更可见到1889年清末社会各色人等,什么闻鼻烟的、玩鸟的、斗蛐蛐的、保瞟的、吃洋教的、特务、打手……等等,最后是精明一生的王掌柜解下腰带了其一生。……总之,一个小茶馆就是人间社会的缩影。
茶叶进入家庭,便有家居茶事。清代查为仁《莲坡诗话》中有一首诗:
书画琴棋诗酒花,
当年件件不离它;
而今七事都更变,
柴米油盐酱醋茶。
茶已是俗物,日行之必需。客来煎茶,联络感情;家人共饮,同享天伦之乐。茶中有温馨。茶道进入家庭贵在随意随心,茶不必精,量家之有;水不必贵,以法为上;器不必妙,宜茶为佳。富贵之家,茶事务求精妙,可夸示富贵、夸示高雅,不足为怪;小康之家不敢攀比,法乎其中;平民家庭纵粗茶陶缶,只要烹饮得法,亦可得条趣。茶不孤傲怪僻,是能伸能屈的木中大丈夫。
茶本来没有什么世俗的属性,只是用它的人不同,将它投进了不同的世俗熔炉,于是茶在熔炉里吸收了这部分元素,便有了不同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