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总以为茶香在历史中静静流淌,能成一方净土。但现实却是,随着茶文化又重新成为潮流,部分新时代的“贩茶人”带着求新的风气,慢慢侵入茶人圈子。部分同仁躲之而不及,更有甚者主动迎合,捡起无谓的新东西,丢掉积淀的古文化。
其实回看中国茶文化,多半都不讲茶本身,而是围绕茶展开,采茶、制茶、运茶、贩茶、品茶,都与茶有关,又都与茶本身无关,天气异常,会影响采茶、制茶;战乱频仍,会影响运茶、贩茶;即使品茶,其文化流变也是因人而变,而非因茶而变。但无论这种影响多么有侵略性,茶依然保持着独立,不亲近、不疏远,既被人控制,又失控于人。
传承、改良、突破,人们在不断更新着对茶的理解。这当然是历史潮流的推动,难以阻拦。但茶,依然固我。忽然觉得,茶道不应该只是观色、闻香、品味,也不应该只是对千年流变的夸夸其谈。如果那是茶道的全部,我们的茶文化非但难以创新,且只能停步不前。
正是茶的孑然独立,让流传千年的茶文化有了层出不穷的变化。所以我们要了解茶,就要学会在水之前,进入茶。如果你想从纷纷扰扰中抽离,就把自己当作新摘的茶,接受曝晒、接受烘烤,因为没经过挣扎的宁静,都是虚假的场景,放下茶盅就会出离。如果你想整理思绪,就把自己当作即将作砖的茶,接受挤压、接受捆扎,因为只有接受强力的收才能更自如地放。如果你想放松身心,就把自己当作在路上颠簸在运的茶,接受风景也接受风险,因为只有各式的经历,能让你在一枕茶席上找到从容的感觉。如果你想跟别人聊茶,就把自己当作壶中的茶,接受壶底,接受壶盖,因为只有学会沉思,才能出口成章。
茶者,养心之药。而正确的看待茶的方式,无疑是最难得的药引。不跟风尚、不逐潮流,让饮茶回到茶本身,大概才是我们传承茶文化最应该为之付出心力的部分。只有回归茶本身,我们才能在细细咂摸那些可意会难言传的茶道名词时,在袅袅茶香中顿悟。知茶道,能助人懂茶之妙,但形式上的东西一定不是茶的全部,如果你能在粗疏的茶具中、在简陋的茶楼里了悟茶的精髓,忘却茶道也未尝不可。
茶道至简——一瓢水、一撮茶、一壶、一杯、一顿悟。面对纷繁的茶文化创新,我们的态度应该是,让潮流的归潮流,让商业的归商业,让茶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