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皆为寻常生活之中的饮品,然而它们又超越了本体的物理属性,拥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千百年来,茶酒精神恰如一块硬币的正反面,相辅相成的闪耀在中华文化史册之中。
“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千秋大业一壶茶,万丈红尘三杯酒”……茶如潺潺溪流,从容优雅的塑造着中华民族宁静、理智、内敛、淡泊、俭约、从容、温润如玉的性格;酒如奔腾大海,汪洋恣肆的表达着民族性格中火热、亢奋、敢于冲破束缚、追求自由的一面。
文化溯源
追溯茶酒文化之源,需分而论之。“茶之尚,盖自唐人始”,茶文化兴盛于大唐,繁荣于大宋,明清以后逐步完善。
酒文化,发端于《诗经》,风靡于魏晋,经大唐盛世的绚烂演绎,千百年来长盛不衰。曹操一曲“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至今仍广为传唱。
若说茶酒之盛,当不得不提大唐。那是一个富贵绚丽的辉煌时代,一个处处充盈着茶香与酒香的锦绣盛世。陆羽、皎然、顾况、白居易、刘禹锡、卢仝、皮日休……高洁素淡之士争相咏唱茶之性灵;王绩、李白、杜甫、孟浩然、白居易、元稹、王翰、皮日休……浪漫豪情之人狂歌写意以酒抒怀。
茶是什么?
茶是简约淡泊。茶圣陆羽在《茶经》卷一中便提到,“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茶是“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的淡然;是“不用撑肠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瓯常及睡足日高时”的达观。
茶是崇尚自然。是“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的雅趣;是“青灯耿窗户,设茗听雪落”的清美。在茶人眼中风雷雨雪、山川流岚、一草一木尽皆有情。
茶是和谐怡情。茶人能从一杯水中汲取无限快乐,将世俗的忧烦尽抛脑后。“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酒是什么?
酒是享乐。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快意,是“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的酣畅。
酒是奋发。是“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
系马高楼垂柳边”的豪情,是“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霸气。
酒是自由。三杯烈酒下肚,热血沸腾,挣脱束缚,勇敢抒发自我。最最出名的当数酒仙李白,“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当代文人余光中曾形容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袖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可谓生动有趣。
酒是创造。酒能激发了人的诗兴,往往在醉酒之时喷薄而出。寒山曾说:“满卷才子诗,满壶圣人酒。……此时吸两瓯,吟诗五百首。”白居易亦说:“醉来狂发咏,邻女映篱听。”
茶酒无心
儒家讲求中规中矩、修身立德;道家讲求虚静无为、修身坐忘;佛家讲求摒除欲念、慈悲为怀。三种文化共同规范着人的内在道德,一如茶的内敛、理智、从容、雅洁,三种文化之外我们的民族性之中又有着浪漫狂放、激昂热情的元素,恰如酒的热烈、潇洒、奔放、快意。茶性内敛,酒性张狂,一冷一热,一雅一俗,和谐的构筑着传统文化的精髓。
然茶酒本为一体,茶酒精神的根本诉求,皆是心灵的平衡之境。冷却或沸腾,低调或张扬,皆是追求灵肉与天人的平衡合一。“饮一杯金谷酒,分七碗玉川茶。”茶酒本无意,惟有饮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