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岽山上有一个避暑山庄,在满山坡的碧绿茶林中分外醒目。站在避暑山庄的观日台上,放眼望去,远处群山峰连峰,一卷卷的云朵在烈日下悠悠地闲荡,恋吻着群峰。近处是一片一片的茶林。有长势各异的大大小小的古茶树,树干上爬满斑斑驳驳的青苔,流露出岁月的沧桑;也有近几年种植的梯田茶园,一丘丘错落交替,满眼翠绿。茶树林遍布在村前、村后,甚至在村子中间也能偶遇一片茶林。由是形成了茶在村中长,村在茶中建的境界,茶树和村庄其实已经融化成一体了。不知是谁家的看家狗一阵惊吠声,吓得藏身在茶园中的几只野鹧鸪,啪啪地往空中乱窜飞翔。
我们在避暑山庄的广场上小憩,蓝天上是7月酷热的太阳。这天气,要是走在充斥着汽车和建筑物的潮州城里大街小巷上,肯定闷热得受不了。但站在乌岽山上并未有夏天炎热的感觉。一阵子就有一大片乌云飘过,天阴了下来,然后就有一股薄薄的迷雾缠绕在你身边,不知不觉中将你融合进水雾中。一阵阵山风扑面而来,薄雾随风吹拂,像一张轻纱在身旁漾起了波澜;而此时眼前的茶树和茶村已被那阵阵的神秘纱雾,沾染得更加翠绿。原生态与现代居住环境的交融,使山庄显得更加儒雅休闲。采风团的每一个人都说确实来对了地方,应该为凤凰乌岽山上的景色和气候点赞。
在乌岽山上的一个自然村庄走了一圈,村庄里到处都长着山茶树,飘荡着制茶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我们随意走进一户茶农家中,主人对我们这些山外来客的到访并未觉得陌生。他们搬出小凳子,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品茶。“来到了凤凰山,你就是离不开茶。”主人说。
三只小杯子,一只茶盘。主人从中捏起一只杯子,竖起来将杯沿放入另一个盛满开水的杯子中,三个手指头将竖着的杯子轻快地旋转烫洗,动作灵巧纯熟。热杯、烫壶、刮沫、淋盖,之后就泡冲出了三杯金黄油亮的茶汤,热气腾腾地摆放在茶盘中。这就是地道的潮州功夫茶泡茶技艺。在这里家喻户晓,老幼皆熟。“喝茶,喝茶。”主人热情地招呼着。茶米茶米,茶比米更重要,主人对我们说,这里的茶树有从他们的祖辈传下来的,也有他们后期嫁接种植的,茶树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从祖先那里继承着传统的制茶技艺,代代相传,尝试革新,努力将每一种茶制作出最好的口感。
“水开了。”此时有人提醒。
煮水的水壶盖在唐突冒出的蒸气中,扑卡扑卡地热情弹跳着,我们也在主人的茶故事中醒转过来。尽管停顿了一阵子,我仍感觉到口中有一股溢满高山茶的浓浓余香,劲味十足。主人朴实,话很多,我们好奇的各种提问,也从主人的话语中得到了详细的答案。
从村子里出来,沿村道往前走,一会儿就来到了宋茶树前面。这是乌岽山上一棵著名的茶树,有近千年的树龄。乌岽山上遍布众多的古茶树,这些由乌岽人代代相传的茶树,形态各异,宋茶树就是其中一棵。这棵宋茶树从宋代 一直生长下来,后来通过移植、嫁接各种培育工艺,形成独特的宋种茶。眼前的宋茶树,高瘦耸立,漫长年代的不断采摘,到今天只有枝末长着零零散散的叶子,高高的主干上则爬满了白绿相间的苔藓。在它周边种植着十几棵低矮茂绿的茶树,这些都是它的子孙,都是从它身上剪枝培植出来的。乌岽山上有各种由古茶树培植出来的茶种,它们都具有高山茶韵味,但每一棵茶树都有自己的特性。乌岽人自古就在茶叶的制作上,单棵采摘,单棵制作,从不混合,形成千姿百态的单枞系列。或酽香,或清香,或沉香;或清醇,或甘甜,或浓烈。群芳溢彩,竞技衬映。茶如人生,人生如茶,从古至今乌岽山人对保留了每一棵茶树的个性,让她香味各异的做法,十分自信,这也是他们质朴人生的一个写照。
一阵凉风吹过,茶林的叶子在风中舞弄,太阳不知不觉没落西山。此刻的乌岽山人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劳作,在宁静的村庄中即将开始他们的饭后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