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六七年前,曾经跟几个茶友去洛阳。
那个时候,对普洱茶已经是迷恋入骨,出门在外,第一件事是找茶店茶铺茶馆,热衷于山头说年份说起源说,还有各种各样版本的故事,最经典的就是,我的这块文革砖是当年一个知青捎来的,没喝完。后来习紫砂壶,如出一辄,这是从当年的紫砂二厂厂房里偷摸出来的,什么蒋蓉、王寅春都在那个厂里做徒工,如果你寻到一把,恭喜你,中奖了。
天色微幽,意欲飘雪。一个洛阳本地的茶友跟某茶老板相熟,老板拿出一道私房茶相待,散料生普。初入口时,并不觉得惊艳,三五道后,茶香浮动,口感香甜,喉韵幽深,饮之两腋清风生。在坐五六人,均是茶虫,不再侃大山,一心一意饮茶,红泥小灶,日式铁壶,有执壶女子,宁静娟秀,时光就在这盏茶中间流转。窗外渐次雪打窗棂,临近春节,大红灯笼,在暗色的夜里,一盏盏亮起来,房间里温暖若春,几根水仙,已经初绽。
我们出门的时候,大雪盈踝,一路走回到宾馆,口舌喉若被清风拂过,清新自然,回甘持久。身上微有轻汗,如同魏晋人服过丹药一样,需要疾行才得消散。
喝茶,总是为了寻找一些什么,我问过一些茶友,有的想从茶中得到一点安静,一点清新,一点灵感。有的想从茶中得以养生。而我,初入茶世界,纯是被那些小盏小碗迷花了眼,常常流连于商场,凡是小茶碗,有中意的,包了放回家中,没事尝玩,以为那是茶道。后来寻茶,于原产地,攀山爬岭,得三五道好茶,与茶友分享,被点赞时,得意洋洋,以为那是茶道。现在再去版纳,就在茶山上,对着那几百年的古树,看它簇簇新芽,生机盎然,才知道自己距离茶,还有那么遥远。偶有心得,不过是只言片语,不足挂齿也。
布朗人有一传说,说祖先传他们金银,担心他们花尽;传他们牛羊,担心他们吃尽,就传点茶树吧,世代不衰。
人与茶的相遇,总是得感谢上天的安排。一道普洱,昨天跟今天,今天跟明天遇到它,味道不同。不同的人冲泡,口感不同,而我们从这种变化的口感中,得到的,是我们自己的感受。宁静、悠远或是感动。
许多片断都记不得了,连钥匙眼镜,瞬间即忘。而那道茶,那朵水仙花,却总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