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纯料茶有概念,其实并不是来自普洱,而是红茶,七八年前,好友去麻栗蹲点,做出了一款至今令我难忘的正山小种,她告诉我,这是整个桐木关最好的自然村:高海拔、无污染,水质厚甜,即使是桐木其他的村落,也拿不到这么好的鲜叶资源。
鲜叶的资源决定了一半、不,七成以上的茶品质量,后来我去追寻,做了这两年来我自己最喜欢的麻栗红茶,市面上的大小赤甘试过几十种,确实从来没有取代麻粟的滋味。
这是我理解的纯料茶的意义:非常独特的小环境,造就出不可复制的、美好的茶品体验。
从2009年古树普洱茶的山头茶概念兴盛,到今天,所谓纯料的概念被一次又一次的演义发展。举个例子,2006年左右的时候,斗记的易武茶,还叫易武乔木,原料的来源应该是泛易武茶区,包括了曼撒茶山。后来不断的深度开发,易武产区渐渐的形成了所谓七村八寨的样子,其中以麻黑、落水洞、张家湾等村落为大众化茶品标志,而刮风寨、弯弓寨这些产量极少、古茶资源特殊的村寨则成为易武茶超级发烧友们必去之地,这两年来,似乎光讲寨子已经不足于突出茶品的纯度了,比如刮风寨的茶地最为人津津乐道者:茶王树;而香春林,作为弯弓一扇磨茶区的另一个极小微茶地,大有取代弯弓自立门户的意思;同庆河则成为2016年易武茶另一个吸引足够眼球的茶地,其实它可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易武茶区。
当然,作为很多人心目中的纯料极致应该是:单株。比如老班章寨子的那两棵茶王茶后,今年被拍出55万的高价,足以证明单株的市场大有人追。
抱着存在即合理的心态,我们且来分析纯料市场存在的理由:
首先,极小微茶区独特的茶树资源与生态条件,决定了茶品质的不可替代性。
从这几年被开发出来的小微产区来看:国有林,人为干扰因素少,古树资源丰富,是它们成名的基本条件,良好的生态多样性,确实使茶树更具野性,很多人倾向于从口感上捕捉小微产区的区别,其实市场恐怕更多是出于茶品的安全健康指标考量。
另一个层面,新开发的小微产区,原料的纯度,更多是古树茶的比例较高。
以易武茶区开发较早的麻黑村为例,这些年补种的小树茶可真不少,包括周边的台地茶,大小树混采对村民来说无疑是最经济的方式了。所以,纯度必然受到影响,相比来言,新开发的小微产区,小树茶的比例确实偏少(不能说一棵也没有,有种子自然落下长出来的新树呢)。
第三个方面,市场喜新厌旧,资本总是不断追求新的卖点。
纯料概念的演义,无非是资本追逐的结果,相对于其他投资品来说,普洱茶的古树资源其实是一个非常狭窄的池子,资本要利润空间,尤其是要短期利润空间的话,必须要不断的创造新的概念、挖掘更易被接受的卖点,倘若从制程、仓储、品饮层面去培养市场,涉及太多的专业领域,速度很慢,而讲故事、造眼球事件,是不是传播的力度就会大很多?看同庆河抢茶事件、老班章茶王拍55万事件,是不是分分钟被传播?无非是受众的接收门槛较低而言。
站在一个终端消费者的角度,今年春,集中品饮了:麻黑、落水洞、张家湾、刮风寨茶王树、香春林、弯弓、薄荷塘、同庆河等不下十种易武各小微产区的茶品,包括了几个所谓的单株,我以为,整体风格是非常一致的:条索黑长,香气甜、水里柔、杯底骚。一定要细分的话,可以说麻黑更甜些,薄荷塘更柔些、同庆河更浓郁些,茶王树更气长些,弯弓更饱满些,更多的,我以为是制程上的影响,比如比较长的摊晾时间带来香气变化,杀青时的手法、杀青后是否发汗等工序,都对现饮以及仓储带来不可逆转的影响,而不是原料本身的纯度问题。
所以起码,易武这些小微产区的茶品,并没有像麻粟红茶那样,给我不可复制的独特体验,换个角度来说,作为消费者,我或许会选上茶王树、麻黑这样几个有代表性、价格也有明显差距的产品或饮或收藏,完全没有必要买齐全套。
普洱茶的古树纯料,是一个新事件,却也是一个老话题,它会一直这样朝着精益求精的道路上发展?还是变成少数人的游戏?它是会促成整个普洱市场不断细分,良性发展,还是变成一桩闹剧,最终湮灭在人们的笑谈之中,就像当年的荷兰郁金香炒作事件一样,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