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盏

文 | 物道

2005年厦门春季拍卖会上，一只拍出1300万元天价的“曜变天目盏”，重新点燃了大众对建盏的兴趣。一个在冲泡茶法兴盛后就逐渐暗淡的建盏，迎来了“最好”的时代，而再也不能衬托茶沫细腻的建盏，只有盏美不见茶色的建盏，这个真的是最好的时代吗？

人们的茶几上，有红的朱砂，青白的瓷，澄澈的茶。千年前的宋朝，人们亦热爱品茗，但他们最钟情的茶器，是眼前这个黑亮古拙、型大厚重的茶盏。它是唯一一种被宋徽宗赵佶著书立说的茶器，直到今天还被日本人奉为珍宝。

天成之美

 

在“小清新”之风盛行的茶器家族中，建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建盏产自建窑，古时称“乌泥窑”，所以胎体是灰黑色的。它的釉层厚重，体型较大，与其说是茶杯，还不如说是茶碗。

 

建盏的釉色青黑，光泽莹润，釉层间变幻出斑斓的立体花纹。宋徽宗在《大观茶论》中说：“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说的就是“兔毫盏”上那些形如兔毛的条状筋脉。这些筋脉是“挂釉”现象，釉在烧制过程中向下流动，形成放射状的细密纹理。

 

还有一种花纹叫“鹧鸪斑”，像鹧鸪胸部羽毛上的斑点。最珍奇的是曜变盏，星辰般的圆环状斑纹散发着荧荧蓝光，釉底是深邃的黑色夜空，摄人心魄，犹如宇宙。

 

建盏的釉色所呈现出的变幻莫测、绮丽多彩的花纹，是“天工”与“人巧”的绝妙邂逅，每个建盏入窑，都能引发人们无穷的想象和期待。日本人更是将百年难遇的曜变建盏称为“曜变天目”，奉为无上神品。

 

建盏与“斗茶”

建盏的兴盛和宋代的饮茶方式有很大关系。与今天的泡茶不同，宋人采用的是“点茶”法，先将茶饼烘烤、碾成粉末，再用沸水注入，出来的茶汤微稠如粥，所以有“吃茶”这种说法。

 

北宋时还盛行“斗茶”，文人雅士常常聚在一起，比赛各自茶叶的优劣。斗茶主要看汤色和汤花。蔡襄说“茶色贵白”，汤色纯白表明茶品上乘。而看汤花，即是看泡沫“咬盏”时间的长度，泡沫在碗边停留越久，“水痕”出现越晚，就是胜者。

 

建盏最适合斗茶。大而深的碗肚便于搅拌茶汤，青黑的釉色易于观察汤色，厚厚的盏壁保温性极好，让汤色得到最好的呈现。所以宋人饮茶，必备建盏，加之其外形瑰丽而珍品难求，建盏一时成了贵族和文人们争相追寻的宝物。

 

建盏今生

从明代废团饼改散茶开始，中国人的饮茶方式从“点茶”变成“泡茶”，建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2005年“曜变天目”的面世，让人们重新发现了这个古拙茶盏的美。人们争相将价格不菲的建盏请入家中，将冲泡好的上等清茶斟满，却发现美妙的茶色隐没在了建盏的青黑之中，折损了品茗的乐趣。稍加斟酌，最终还是换回了更显汤色、更轻盈的青瓷白瓷。置于一旁的建盏，美则美矣，却让人平生出了一份可惜。

 

自古以来，茶器都是因茶而生的。青白的瓷衬托龙井的清透，亲厚的紫砂酝酿普洱的醇香，而建盏的美，也需要与独特的饮茶方式相辅相成。对饮茶的人来说，最适合的茶器才是最好的，而茶器，也只有在找到最适合的使用方式时，才能焕发生命，绽放出最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