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品饮的茶席设在自然环境中,和山林融为一体,当是现代茶席的浪漫情怀,是今人设置茶席的最佳选择。
大自然茶席讲究一款物境,即品饮的客观环境。
在大自然中品茗,即是将饮茶的客观环境由室内转到室外,这种转换与变迁直接关系着茶境的品位。
大自然茶席让茶人由居室内的茶席环境,转入极致融入自然生态的调和当中。
大自然茶席包括了建筑物、植物、溪山、泉石。。。原来所带有的动感,都被统合在茶席稳定的秩序中。
大自然茶席充满叙事能量,并非锐利奇景,而是茶人满溢生命的气息,完成大自然茶席创造的惊艳,或只是在茶席上加上一束花草,或是在布满苔藓的石块上“盖”一座隐士茶席。。。 如是便聚成品位寄居的茶席摆置,艺术经验撼动着独具的茶席物境美学。
以天地为茶席
茗舍、茶屋、茶亭、茶寮等等,都是文人隐入大自然茶席常提起的。陆羽在湖州“三葵亭”就是他与茶友的大自然茶席学习地点。当时陆羽与诗僧皎然相互品茗,
参禅精进。皎然爱茶品茗吟诗,在他留给后人追怀的诗词中,强调着品茗与自然的搭配。诗人留下的诗词都将当时该茶席成为“物境”。
皎然《五言渚山春暮会顾承茗社联句效小庚体》联句放诗,说着在茗舍中的茶会、联咏。茗舍的环境是崔子向所说“湿苔滑行屐,柔草低藉瑟”,十分幽静;茗舍
的性质是陆士修所说“颇容樵与隐,启问禅兼律”,宜于隐逸。张籍在《和左思元郎中秋居十首》中说“菊地方通屐,茶房不圣阶。”
茶室幽洁,自然朴素,藉地而设。
唐人在大自然中设茶席,茶人茶客置身于大自然中,首先和自然景色相融相造。“松声冷浸茶轩碧”、“竹经青苔舍,茶轩白鸟还”。青苔、竹林,加上飞过的白鸟,大自然茶席让人潜吟相伴。
曾瑞在《村居》中说“量力经营,数间茅屋临人境。车马少得安宁。有书堂药室茶亭,甚齐整。” 书堂、药室、茶亭三样都有,山家清事可谓备矣。茶的物境营造着大自然茶席的安宁祥和,才能在平静田园尽享品茗乐事。
陆树声《茶寮记》“园居蔽小寮于啸轩埤垣之西,中设茶灶,凡瓢汲罂注濯沸之具,咸庀择一人稍通茗事者主之,一人佐炊汲,客至则茶烟隐隐起竹外。” 表明旧时茶人会特意经营、选好茶席位置。
茶室境小而景幽
茶室是根据茶的特性而设计的,要使人感受茶的精神与氛围。茶室境小而景幽,坐于茶室,身心便自然归于安宁静寂。茶人进入茶室,受特定环境的影响会更自觉地遵守茶人的言行规矩,也加深了茶道的气氛。茶室布置得精美文雅,有书、画、插花等可供欣赏,增添了品茗时的美感,这时茶席不再只是茶席,而是品茶的另番天地了。
屠隆《茶说》中专有一条说“茶寮”:“构一斗室,相傍书斋。内设茶具,教一童专主茶役,以供长日清谈,寒宵兀坐,幽人首务,不可废者。” 反倒是自然景观中的植物更能增添好滋味。
物境的房舍,成为大自然茶席的重点是周遭自然植物,竹松最惹人爱。
松竹茶席最合味
选择什么植物以入茶境,关系着茶境的文化品位和对茶境文化意蕴的理解导向。古代文人对茶境植物的选择极其精严,宜茶的植物主要有竹、松两种。
历代的诗文中对竹下品茗设席的描写特别多:王维“茶香绕竹丛”;钱起“竹下忘言对紫茶”;宋代陆游“手挚风炉竹下来”;宋代张耒“篷山点茶竹阴底”;元代马祖常“竹下茶瓯晚步”;明代高启“竹间风吹煮茗香”。
竹有清香,与茶香相宜。“茶香绕竹丛”、“竹间风吹煮茗香”,竹下烹茶品茗,茶香飘荡,文人高山亮节无竹令人俗的况味自然涌现。
竹之外,古代文人好于松下煮茶。唐人王建“煮茶傍寒松”;宋人陆游“颇忆松下釜”;元人倪云林“两株松下煮春茶”;明人沈周“细吟满啜长松下”等,他们选择松下烹茶品茗,乃受禅茶相通。
松与僧谐音,有着较浓厚的佛教文化背景,于是松下啜茶,体会一种僧境与僧性。苏轼的“茶笋尽禅味,松杉真法音”,即将茶与禅、松与法音之间的关系做了明确的关联,对于普遍具有禅悦情怀的文人来说,松下饮茶是魅力的指标。
茶席上放花合适吗?
花境既不宜茶,而又宜茶,这是怎么回事?
花不宜茶是由于花太艳、太丽、太喧、太浓。这与茶的幽、静、冷、淡、素的特性是不相符的,甚至是相对的。故从一般意义来说,饮茶对花是一种杀风景,是不对的!文人对花宜茶不宜茶有这样说法:李商隐《杂繤》中将“对花吃茶”、“煮鹤焚琴”等称为“杀风景”。王安石也认为花不宜茶,主张“金谷看花莫漫煎”;
明代田艺蘅《煮泉小品》中说“余则以为不宜矣”。
然而,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花也宜茶。首先,从审美的角度看,花不仅具有色美、香美、而且还具韵之美,明人曹臣《舌华录》中说“花令人韵”,韵是一种极具艺术化的气质之美。
花宜茶,插花入茶席成为现代茶席与大自然机能的结合,以花入茶席增添美的意象。
竹、松、花入茶境,入茶席,有了自然之乐,但若能将茶席位移在自然之境,使自己沐浴在大自然茶席中,更能享受野趣茶味。
走出户外泡茶去
携带茶箱茶器到户外,到一片新绿烂漫的时节里铺好茶席,这时可依季节气候变化来安排不同茶席。事先准备适宜茶器和茶,赴往自然野趣中,并对每回茶席予以命名,正是现代人的体闲新茶趣。
由中国茶道传承演变出的日本茶道,在茶席表现方面,历经表千家或里千家派别有计划性地推动,茶道活动已具仪轨。细分说明如下:因气候安排的茶席活动----在季节方面有迎春日到来的“新绿”,立夏的茶席因使用风炉而称“初风炉”,秋日赏月茶席叫“月见”,适逢赏枫叶之时叫“红叶狩”,到了晚秋,茶席使用旧茶而称“名残”。茶席之名不是表层的形式问题,而是探索茶席融入户外空间的本质和气氛,这正是大自然茶席的风情,又成为现代茶茶席所企求的理想境界,就由季节时序进入吧。
季节茶席的创造性激荡着茶人血肉的同时,也会激发出新的生命层次,那些茶席摆设只限茶器难有生命力,茶人将茶器视为有生命的物品,茶席正是将茶器生命沉潜于深层中的永恒。事实上,无论茶席在室内或在室外,都隐约可见茶人注入其中创造性的触媒,让生命在茶席的触媒中产生许多可能。
任何场地都可以办茶席
茶席首重环境,就是所谓“物境”,亦即茶席的环境必须区分出宜用与不宜用,这是古人早已注意到的。徐渭在《徐文长秘集》中条列出“茶事七式”的情境“宜精舍、宜云林、宜永昼清谈、宜寒宵兀坐、宜松月下、宜花鸟间、宜清流白云、宜绿藓苍台、宜素手汲泉、宜红妆扫雪、宜船头吹火、宜竹里飘烟”。
寒宵、松月、花鸟、清流、白云、绿藓、苍台,每两句一词,彻底颠覆茶物境衰败的流失,在寒宵的静与清流的动,在松月与白云的升决,在绿藓与苍台的二元对立相容,在品茗愉悦迈向表现之途,物境是被善意累积与结合而被期待的,那意味着茶席所要求的机能:在茶人的寻觅后达到一个和谐的气氛,那就是一种“宜茶”之境。
中国茶人对于宜茶之境做了解释,此期宜茶之境多一些,带出品茗情境的随缘性。。。由心境、物境、事境、时境、人境提出了“宜茶十三境”。冯可宾《芥茶笺》中说“无事、佳客、幽坐、吟咏、挥翰、徜徉、睡起、宿醒、清供、精舍、会心、赏鉴、文童”等境宜茶。
物境自然优雅释放的气氛,在山之巅、水之涯,在远山,在近水,对茶人而言,达到大自然茶席的极致,必由心中的精神愉悦贯穿,才能在大自然茶席漫步中获得茶趣。展示茶趣的源本是茶席,而在中国事实茶道中却很少涉及茶席。关于茶席、时序与自然相贴近的规则记述不多,反而是求诸于野的日本已有相当规制。
茶席跟着时序走
如同日本茶道中的“茶事七式”的说法,是走进大自然茶席的导引。“茶事七式”的七种茶事名为:正午、夜咄、朝、晓、饭后、迹见、不时。
“正午茶事”始于中午十一二点的茶事,大约需四个小时,是最正式的茶事,全年均可举行。
“夜咄茶事”在冬季的傍晚五六点开始举行,大约需三个小时,其主题是领略长夜寒冬的情趣。
“朝茶事”在夏季的早晨六点左右开始举行,大约需三小时,主题是领会夏日早晨的清凉。
“晓茶事”一般在二月的凌晨四点左右开始举行,约需三小时,其主题是领略拂晓时分曙光的情趣。
“茶事七式”由时序季节进入茶的感官之旅,每一式的时序都和大自然奏鸣互映。
繁复的茶席“七式”,其实是以茶器与茶为界面,酝酿艺术气氛让人心交流;时序与品茗的自然物境原是中国人独享的品位。张岱《陶庵梦忆》说“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个,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茶人入夜孤舟,拥炉赏雪,与三二知己温酒烹茶自是一番风情,令他抒怀不已的天与云、山与水,不正是大自然供人的好伴侣。山林之趣正是大自然茶席的最高境界。
大自然茶席的注意事项
水源,在户外取水,若有井水或山泉水将为首选。水对茶而言,是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论茶。
火源,在户外煮水,带来炭在郊野煮水,可利用泥炉,或可取废木烧水,然烟味窜水味易损茶。现代人过野趣生活,露营的配套煮水器,可移动而方便地使用,煮水最应体味陆羽所说的水要嫩,不宜老。明人张源《茶叙》做了注脚“汤有三大辨十五辨。一日形辨,二日声辨,三日气辨。形为内辨,声为外辨,气为捷辨。如虾眼、蟹眼、鱼眼、连珠皆为萌汤,直至涌沸如腾波鼓浪,水气全消,方是纯熟;如初声、转声、振声、骤声、皆为萌汤,直至无声。方是纯熟;如气浮一缕、二缕、三四缕,及缕乱不分,氤氲乱绕,皆是萌汤,直至气直冲贵,方是纯熟。”
大自然茶席首重携带茶器的方便与安全,另就水源与火源的准备都要做好规划。
用盖杯品茗,最得真味。盖杯一式三件,盖杯泡法四步骤:温杯、置茶、注水、浸泡、注茶。
盖杯的置茶会因不同的茶类而做调整,是必须注意的地方。用盖杯有利携带,可放入铺棉包壶巾内,以防碰撞。另品茗杯宜小,薄胎瓷杯挂香高,在野外与自然山林清新空气中更传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