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岩茶了!”花花姑娘吃着我从老家带来的火焙小鱼仔喊道,“因为你压根就是喜欢炭火味。”炭火味,脑子里投射的是烧烤摊上滋滋作响的烤肉。嗯,天凉了,寒冷的秋冬季节,三五好友围着一盘盘烤肉,这样的夜晚,最难将息。
炭火味,记忆把我拉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从前,再过一个多月,湘中南的老家的老人们就该烤炭火了。木炭,多是隔壁县里运过来的。那个县是山城,林木资源丰富,出产的木炭没有耐烧没有烟,又好又便宜。一个老人,冬天家里的木炭是否充足,是判定儿女是否孝顺的一个硬性指标。
那些年的冬夜,我们姐弟三个和老奶奶相依为命。父母为了生计,都在我所在的这个城市的郊区谋生计,就是“南下打工”,从鞭炮厂到家具厂到鞋厂到制衣厂。那个年代联系方式只有信件,我经常盼望能收到从南方寄来的信,那里面有爸妈的叮嘱,还有爸妈在信里夹的10元的零花钱。
农村的夜是漫长的,除了电视,就没有了别的娱乐,那个年代的电视还是每天只播放12小时的。一家老小,烧一盆炭火,放在火桶里,窝在一起看电视。还经常笑谁的脚有米香、豆豉香。我,经常看到最后一个,困了,就在火桶里睡到醒。
挨近年关的时候,村里会打糍粑。几户人家把米放在一起,家里还算壮年的晚爷爷晚奶奶扛着木槌捶。那绝对是个体力活,越到后面,糯米的黏性越大。大家轮流换着捶,小孩子们在一旁围观。偶尔,大人们会揪下一把给早已垂涎三尺的孩子们。蒸好的糯米这样捶打之后,揪成一团团,放在摊了面粉的团箕里,压扁,用筷子大的那一头沾点“米花红”,中间点上个红印,放凉了就变成糍粑了。
物质贫乏的那些年里,冬夜里,在炭火上放一把铁钳,上面摆上一排糍粑。糍粑在炭火上,慢慢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然后又慢慢瘪下来。表皮开始变得焦黄酥脆的时候,就是烤好了。姐弟几个分食着冒着热气和柴火香的糍粑,也顾不得烫不烫了。
人慢慢长大,远离家乡,不知道哪种气息哪种味道在骨髓里留下烙印。去年的冬天,我还拉着我的男人在老家的小镇上满大街为那个老人家找木炭。今年不用了,因为那个抚养我长大的老人家8月很快地离开我们了。我们无法适应没有了她的家乡,也无法诉说对她的思念和不舍得。如果哪天,你看到一个喝着岩茶、闻着烧荒草的味道泪流满面的人,那个人可能就是我。
附
焙火秘笈
有句老话说:茶为君,火为臣。武夷岩茶制茶工艺精妙之处,在一个“火”字。传统手工炭焙,重味求香,工艺十分复杂,十分讲究。一位技艺高超的焙茶师傅,通过焙火固条索、止发酵、定香气、调汤色、散杂味、防霉变、延久存……
传统手工碳焙,利用木炭来焙茶,而这木炭大有讲究。只选用木柴封闭烧制出的大炭来焙火,且对这木柴也有很高的要求。首先这木柴要足够结实,以生长于阳山、直径十来厘米的硬灌木为佳。比如“继木”,以及武夷山本地一种土话叫“岩球”的小乔木也相当好。
通过选取这种木柴烧制而成的大炭,本身已燃烧得特别充分,所以在焙火过程中,针对不同温度、火候及持续性等要求,往往能表现得更加稳定。与此同时,如果你追求更高层次的茶汤口感滋味,那么你会发现,炭火与茶叶交融出的细腻程度与个性化表达,绝对是电焙无法完成与替代的。
文火即暗火,火候“足而不露”,焙茶师傅需要先把炭火烧旺、烧透、打碎、堆成塔形,再用细灰厚盖,让火势由明转暗,同时保持火势匀整平和,能持续达到焙火所需的温度标准。只有如此,才有了把茶焙好的基本保障。
慢焙则是指需要足够的耐心。根据每一款茶的不同阶段,不同状况,给到足够充分的焙火时间及不间断的看护。过程中,根据茶的实际性状变化,不停的翻动,随时测试温度,是对耐力、体力和经验的三重考验。只有把每一个环节都做到最恰如其分的刚刚好,才能焙出这茶的最好状态。
一款好的岩茶基本需要三次焙火,每两次焙火需间隔两个月左右。当年完成焙火的茶,第二年的口感才最好。等到火气完全退掉,最终完美呈现出这茶的最好状态,将所有曼妙滋味都融入这茶汤之中,活甘清香,带给你最愉悦饱满的品饮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