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叶界,人们把绿茶比喻为不知愁滋味的轻狂少年,把红茶比喻为艳光四射的俊俏舞娘,将乌龙茶比喻为风姿绰约的成熟贵妇,将铁观音比喻为刚毅果决的侠士,对于普洱茶,人们则将其称之为学富五车的智者。
在茶人的眼中,普洱茶是采天地之正气,积岁月之磨练,得自然之造化始成的茶中圣品。它得益于时光的流逝,受惠于岁月的洗礼。从这个角度来说,优质的普洱茶,可堪称为“缓慢的艺术”,而非速成时代的产品。
事实上,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追求“快”,是为了生活中更好地“慢”,我们的忙碌,同样也是为了更好地休闲。然而很多人却常常迷失生活的目的,一味的快,一味的忙碌,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珍惜生命、珍惜时间,于是他们压缩了睡眠,挤掉了休闲,牺牲了美食,让自己成了一架上紧发条之后难以停下来的机器。
普洱茶的“慢”,一个方面是指其品质的提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与世界上的其它名茶相比,普洱茶的制作是需要花时间的,而且工序繁琐,有许多个环节:杀青、揉捻、晒干、分拣、拼配、蒸压,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就拿蒸压来说,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毛茶成型的过程,但它却包含称重、蒸软、揉茶、压茶等步骤,而其中的揉茶和压茶等步骤,不仅要快,还十分讲究手法,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
刚刚制作完成的普洱茶,其实只具其形。要成为优质的普洱茶,还需要用时间来为其注入灵魂,使其富有生命。本来,对大多数的茶叶来说,新就意味着优质的品质,故有“茶要新,水要活”之说。宋代唐庚就曾在《斗茶记》中说:“吾闻茶不问团挎,要之贵新;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新茶,往往能在色香味形上,让人耳目一新。但以新作为评判茶叶品质的标准,却不适宜于普洱茶。事实上,有的茶叶品种经过适当的贮存以后,丰反会提升其品质,比如西湖的龙井、洞庭的碧螺春,如能放在生石灰缸中贮放一两个月,则比刚炒制的更为清香;又如盛产于福建的武夷茶,隔年的陈茶反而让人觉得香气馥郁。当然,利用时间的力量将茶叶品质推向极至的,则是普洱茶。
这是因为普洱茶在制作完成以后,有一个“后发酵”的过程。对普洱茶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普洱茶在纯自然状态下的“后发酵”相当缓慢。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新制的普洱茶才能完成其脱胎换骨的改造,从而消除其杂味、涩味,而存留下陈香、桂香、樟香以及兰香。因此每一饼弥漫着岁月芳香的优质普洱茶,都可称得上是时间之手创造的艺术。从这一点上看,普洱茶倒像美酒,有着越老越香的特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人们才将那些积淀了厚厚时光的普洱茶称为“能喝的古董”。而快餐文化下的饮食,是难以用“古董”来比喻的。
普洱茶的“慢”,另外一个方面指的是它所蕴含的生活态度。现代社会,是一个追求速度与效率的社会,人们强调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益。对速度的过分追求,让许多人感到焦虑、心神不宁与惶恐不安,而转瞬即逝过目就忘的快餐文化,又在某种程度上加重了人们的这种感受。在速度的驱使下,人们将现代生活演绎成了狂热的快板、摇滚的节奏,于是在浮光掠影与目不暇接之中,一天天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行色匆匆的人们很难静下来体会一下“缓慢”所能带来的快乐与安详。
其实人生就是该快则快,该慢则慢。追求快和忙碌,其实都不是我们生活的目的,而只是我们赢得从容生活的一种手段。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就应该学会忙里偷闲,比如把心中的事放下来,约三五好友,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将一块老茶放进茶壶,任普洱茶独特的醇香一点点弥漫于整个房间,那么即使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忙得昏天黑地,我们也可以在普洱茶的浸泡下,让紧张的灵魂松弛下来,从而寻找回许多久违的幸福。
因此,充满了“缓慢”特征的普洱茶代表的是一种人生态度。
捷克人有句谚语:“悠闲是人在凝视上帝的窗口”。而林语堂也曾在《人生的盛宴》中写道:“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熟大于是?”
而普洱茶的“缓慢”,使其天生就是为休闲准备的饮品。因此可以这样说,普洱茶要慢慢地喝,人生要一点点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