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经》、《离骚》到魏晋咏、赋,从唐诗宋词到《西厢记》、《红楼梦》,文人们尽情地描绘了“香”的风雅,并将“弄香”推上文化的殿堂。很少有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知识分子能这么长久、几乎贯穿历史地关注着香品、香芬。他们把品香上升成了纯粹的审美活动,就像赏书画、玩戏曲一般,从内容到形式都达到艺术的美好境界。
品茶亦如此。一杯茶,在喝到嘴里之前,最先感受到的是萦绕在周边的茶香。香是品茗中最表面性的鉴赏,那一缕茶香,会让人产生愉悦感和满足感。
未尝茶味,先闻其香。茶叶的香气也是文人学者争相吟咏的对象。
绝澈沁脾莹久碧,宛兰香馥醉宾胭。
——《七律·龙井》
讲的是西湖龙井的芳雅。
甘味清偿弥漫久,柔怀芳馥齿香浓。
——《七律·碧螺春》
描绘的是洞庭碧螺春的鲜香。
相对于以高扬香气见长的名优绿茶、乌龙茶来说,普洱茶可以算的上一个“另类”。
特别是茶友初次接触普洱茶的时候,都会觉得普洱茶在香气上远抵不过其他茶类来得的印象深刻,可普洱茶的独特魅力也就正在于此。
普洱茶的“陈韵”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词语,这种香气尤为特别,随着普洱茶陈化的时间增长,发生变化。
有人这样形容普洱茶的“陈香”:
陈香
“像是茅草经过雨水浸泡后,天空放晴时散发出来的‘香气’,又像是陈封的书柜上书本的气味。”
总的说来,普洱茶的香气并不高冷,也非曲高和寡。除了陈香,普洱茶还有其他丰富的香型,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便是:淡荷芳兰野樟飘。
“香于九畹芳兰气,圆如三秋皓月轮。”
普洱茶的兰香
宋代王禹这样赞美普洱茶,他说,普洱茶酷似深秋夜空中皎洁的月亮,丰富而具层次感的香味甚至盖过了九畹浓郁的兰花香。
幽兰香,来自于新鲜的普洱茶菁的那股青叶香。经过长期陈化后,鲜叶的青叶香而转为清香,进而融合成为兰香。
带幼嫩芽尖或蕊珠的普洱茶,会有清淡荷香;而比较成熟茁壮的普洱茶,含有幽雅樟香。兰香出现在两者的过渡中,所以它兼具了荷香及樟香之美,而且也比较含蓄。兰香有一种幽然之感,香气清爽幽雅,留在鼻端久久不消,促使人产生饮用的欲望。
“毛尖即雨前所采者,不作团,
味淡香如荷。”
普洱茶的荷香
雨前毛尖非常幼嫩,茶汤很清淡,有莲荷香气。
一般荷香型普洱,在冲泡之前,便可以从干茶中闻到淡淡荷香。
云南大叶种普洱茶,尤其是矮化密植种,一级嫩叶带有一股近乎糯米的香气。经过适度的陈化后发酵,芽茶褪去浓烈的青叶香,自然而然留下类似荷叶的香气。
荷香普洱茶汤入口时,可稍停留片刻,一股荷香经由上颚进入鼻腔中,清雅娓娓,余韵不绝,仿佛在叙说着普洱茶中浪漫情韵,激起了人们对美的感性认知。
“种茶之家,芟锄备至,旁生草木。”
普洱茶的樟香
清朝阮福在文献中记载,古时所种植的普洱茶树多为高大乔木,会避免与野草杂木混生,危害普洱茶品味。但是也存在利用混生故意改变茶叶特性的现象,如台湾宜兰有某些茶农将茶树和姜苗混生种植而成了姜茶,所以混生环境可以直接影响普洱茶的香气。
云南各地有高大的樟树林,大樟树可以给茶树提供适当的遮荫机会,减少茶树的病虫害发生。更可贵的是普洱茶树的根与樟树根在地底下交错生长,使茶叶有了樟树香气。同时樟树枝叶也会散发樟香,茶树更直接吸收了樟香,贮存于叶片中。
云南大叶种普洱茶,茶性非常强烈浓郁,一但与樟香结合,便显现出一种高贵古朴、阳刚亮丽的茶性美。气味稍淡的樟香则显得轻逸脱俗、余香袅袅,有遵化、禅境、淡然之美。
普洱茶由含有丰富芳香物质的云南大叶种制成,适合于长期存放,在这个过程中香气物质会不断散失,当低沸点易散逸的香气物质散失殆尽时,就会显现出被掩盖的另一种香型。
所以,普洱茶香气具有随着时间变化呈现出层次性变化的特点。一片新茶饼略带的青气,能在合理的存放过程中渐渐转为纯正清香,进而转化为花香、果香、蜜糖香、梅子香、木香、兰香、荷香等等不一,最终同归为纯正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