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爱方,浙江长兴好和堂茶文化发展公司总经理,浙江长兴“茶人之家”负责人。在中国茶界,丁爱方是小有名气的“老茶人”,在大唐茶文化圣地——浙江长兴,多年来他不仅坚持传播顾渚山茶文化,而且还精心提升大唐贡茶——顾渚紫笋的生产技术。每年新茶上市时节,全国各地茶友前往长兴参观大唐贡茶院,了解顾渚紫笋的生产和茶文化,丁爱方成为义务接待者。去年,他又跑到土耳其,本来打算考察一下就回来的丁爱方,结果成为土耳其茶叶界的抢手专家。
“有个中国人居然让我们放下剪刀,用手采茶叶,他是不是疯了?”2016月5月,里泽茶山的茶农们议论纷纷。里泽位于土耳其北部黑海沿岸,是这个茶叶消耗大国最重要的茶基地。但这里并非旅游城市,不太被外国人熟知,也罕见外国人出没。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中国人,也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们祖辈都在使用的采茶方式——剪刀采茶。这个茶农口中的“疯子”,就是丁爱方。
去年5月,丁爱方应新疆茶友邀请到土耳其考察茶厂。
土耳其也会有好茶园吗?出发前丁爱方心中打了问号。在此之前他对这个欧亚交接的国度一无所知。语言不通令他紧张,频繁爆出恐怖袭击新闻的安全担忧让他不安。“一下飞机真的感到害怕啊”,他回忆起第一次落地伊斯坦布尔机场的情景。
从伊斯坦布尔飞往特拉布宗。那时候的他“哪儿都不知道,就是给我拉到欧洲我也以为是土耳其。” 特拉布宗是距离里泽最近的机场,开往里泽山路蜿蜒,云雾缭绕。遍野的茶山让丁爱方来了精神,而直到下车亲自走进茶园时,他的内心已经起了化学反应,一颗叫“里泽”的种子就此悄然种下。
“太美了!我去过很多著名茶园,但是里泽这样自然的好茶园真是非常罕见。几千上万公里之外还有这么漂亮的茶园,非常出乎意料!”时隔8个月,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里泽茶园时的情景,依然异常激动。
5月的里泽气候舒适,潮湿不炎热。第一眼便被里泽茶园的天然所震惊的丁爱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地方:低山丘陵、降雨丰富、空气湿度大、地形有一定坡度、排水条件好,这些有利茶树生长的条件里泽一一俱备。而黑海高纯净度的海水、空气给予茶树最干净的成长环境。
“他们拿出最好的茶,包装都特别好,
可味道实在无法恭维”
很快,第二次震惊又袭来。而这一次不再是赞叹,而是惋惜。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这里茶叶的丁爱方满怀激动地参观工人采茶,却被当地“野蛮”的采茶方式震住了。
原来为保效率,土耳其茶农采茶是用剪刀的。这对历来只用手采茶的丁爱方来说完全无法想象。因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他便亲自示范,手把手教茶农如何正确手采。一开始茶农们也不能理解,于是便有了开篇那一幕。
当晚,在里泽一间咖啡馆,丁爱方用中国最简单的方法用锅做茶,“手工炒青”。叶温升高,叶细胞受热膨胀,部分液泡破裂,水分同青气释放开来。满屋香气令在场的土耳其人惊讶不已。而饮茶后的回甘,更是令他们啧啧称奇。
“里泽来了位厉害的中国茶专家”迅速传遍这座小城。次日,丁爱方获土耳其最大国有茶企Çaykur总裁邀请,参观里泽有机茶园与茶厂。
招待贵宾当然要拿出最好的茶。“他们拿出最好的茶,包装都特别好,可味道实在无法恭维”。 原来,土耳其人习惯饮用碎末茶,无论什么茶都磨碎发酵,加入方糖一起饮用。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丁爱方心里那颗种子开始发芽。用自己的学识,让这么好的茶园生产出最好喝的茶,成为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儿。
没想到刚埋头做实验没几天,带他来的新疆茶友便催促快走快走,硬是拉着他飞回了伊斯坦布尔。一头雾水的他身子已在伊斯坦布尔,心却留在了里泽。
追问原因,原来是因为“里泽来了位厉害的中国茶专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传到了其他茶厂老板耳中,橄榄枝纷至沓来。
其实抛来橄榄枝的又岂止这些茶厂,周边数个国家都有茶厂再三邀请他前往担当技术顾问,但丁爱方心有只有里泽。
“重返里泽,一个月做了上百次实验”
重返里泽的丁爱方整日痴迷于制茶中。他不堪忍受如此优质的茶园产出的茶都被磨碎发酵成碎末茶,便潜心研究以求找到最佳口感,绿茶、红茶、黄茶、青茶、黑茶等全都一一尝试,不到一个月便做了上百次实验。
语言不通的他靠比划与当地人沟通,不止教会了当地茶农如何手工采茶,还将中国的茶文化带给了里泽。
一个月后签证到期,本该回国的他却没有如期返回。作废了昂贵机票的他彻底迷上了里泽,在当地包了几百亩地做试验,根据不同海拔与光照每日记录茶树生长情况,从国内发去先进的制茶设备升级茶厂工艺,甚至,还把国内的家人接来伊斯坦布尔定居。
如果只是作为茶商,丁爱方大不必如此。但,这就是“工作”与“痴狂”的区别,也是“茶商”与“茶人”的区别。
总以“茶农”自谦的丁爱方身上流淌的血液里都有浓浓茶味,他以搭建中土两国茶文化桥梁为己任,以一己之力将中国茶文化带来土耳其,也希望能将“最后一片纯净茶园”的里泽茶带回中国。
身为中土茶文化桥梁的他积极对接了湖北省天门陆羽茶文化负责人肖新国先生与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土耳其语部。在他与国内各位茶友的共同努力下,目前,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土耳其语部主任徐新月已完成《茶经》土耳其语的翻译,并已计划于今年4月在伊斯坦布尔举行土耳其语版《茶经》首发会。届时多国媒体均将参加,对中国茶文化宣传影响斐然。
移居土耳其已有大半年,对丁爱方来说,如何充分利用这片“地球上最后一片纯净茶园”研制出极品好茶是最重要的事。而坦白讲,也不是没有忐忑。
中国胃可以由托运家乡食材安放;语言不通可以让已经学习了语言的儿女帮忙翻译;但中土茶文化的巨大差异无法在短时间内融合。中国人“品”茶,土耳其人“饮”茶。喝惯了加糖的碎末红茶的土耳其人,大规模接受中国的鲜香绿茶、黄茶需要耗时多久?这让丁爱方犹如在迷雾中摸索前行。
即便如此,谈及里泽茶时丁爱方依然充满自信。“上者生烂石。当地土壤酸碱适宜,也都是小碎石。茶树都是紫色茶叶,花青素偏高,经过制作后回甘也好,经我判断,氨基酸也偏高,应该是好茶叶。”在被问到为何如此自信时,他如是说。
自信缘于专业。茶香不怕巷子深,经过一年的精心培育,清明时节即将迎来里泽茶园的第一次收获。再过三个月,里泽茶香便可沿着古丝绸之路回到中国。
丁爱方说,未来他还会培养一批土耳其茶师,将中国茶艺发扬与此。或许不久后,伴随梵音焚香烹茶会成为土耳其新时尚。